言毕,便听一声石破天惊的雷声,撼得宫阙大地都颤了一下。
先是铜钱大的雨滴噼里啪啦撒落一阵,又停了一会儿,便听由西向东的雨声扑来,整个禁中的巍峨宫阙,刹那间都淹没在瀑布飞泻一样的雨幕中。
楚天佑纹丝不动地跪在雨地里,任雨水
浇透了他的全身,他闭目仰天,似乎在尽情享受上苍突然降临的暴雨,又像在默默祈祷着什么。
中贵人灵均回去复命,赶来上晚朝的几百名官员和早上一样,都挤在值房里向着北辰殿外望着。
“这雨来得真是蹊跷啊。”
“是啊,明明白日里那般晴朗,连一丝风也没有,结果刚到了上晚朝的时辰,就突然下这么大的雨。”
“该不会是有什么冤情,真冲了老天吧?”
“那谁知道,你看看太子殿下到现在都跪着不肯起,陛下也真能舍得。”
“嘘,慎言,慎言……”
杨兰芝冒雨而来,见楚天佑已经淋得七层朝服都湿透了,忙过来给他撑了把伞:“这么大的雨,太子殿下您身子怎么受得了,快回去吧。”
“杨丞相,我心之诚,天地已鉴。我要见父王,我今天必须要见他……”
杨兰芝心中密密麻麻地泛疼,他与太子既是君臣,也是师徒,他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陪他一起跪着。
原来晴好的西边天空此刻也被怒海翻腾的云海压得漆黑一片,惊雷一声接一声,把这座深邃的宫城整个笼罩起来,黯黑得像隆冬的深夜。
楚天佑看到楚云轩的仪仗正在向自己靠近。
他看到了难得的一线希望,心里如同干柴被人突然扔来一支火把,枯枝再燃,蓬勃的火焰熊熊包裹了他一颗满怀希冀的心。
“儿臣恭迎圣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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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臣恭迎圣驾!”
楚天佑深深叩头在地。
楚云轩的个子很高,眼下又身着一袭黑袍,负手站在楚天佑面前,犹如乌云覆顶。
楚天佑以头碰地,声音铿锵:“儿臣恳请父王停止建造登仙楼,以安黎民社稷。”
“太子,你就是为了这个巴巴地跑来跪着?”
楚云轩站在巨大华盖下的浓重阴影里,看不清表情,声音被滚滚雷鸣压了一半,另一半如刀似剑,直刺楚天佑的心底:“太子,你的眼里还有没有国法?有没有家法?”
楚天佑毫无惧色,叩首再道:“父王仁厚恩泽昭如日月,儿臣视国法如天条,更敬国法如日月,今日所为,皆仰仗于国法与家法,更无愧于国祚!”
他的这几句话如断珠落盘,又脆又响,值房里的文武百官立刻面白如纸。
连杨兰芝也忘了其他,他盯着楚天佑,心中不免焦急,他刚要开口,却被中贵人灵均拉至值房。
这是让他不要插手的意思。
楚云轩冷笑一声:“太子果真是伶牙俐齿。”
楚天佑双手扣着地上的青砖缝,一腔热血都冲到了胸口:“父王登基以来,征伐九州、威震四海,实乃明君。而如今登仙楼一事,无外乎小人献媚于君前,还望父王清正试听!”
楚天佑琅琅而言,先是夸赞楚天佑武功之盛,又数落小人作祟以致天怒人怨,一句接一句词锋如刀似剑。
楚云轩目中波光一闪,睃了楚天佑一眼:“你起来,其他人也进来。”
说罢,楚云轩转身就走,庞大的天子仪仗也随之离开。
楚天佑顿觉眼前压顶的一大群乌云退去了,尽管暴雨仍旧如注,可心里却清明了很多。
提线木偶一样从雨地里挣扎起身,楚天佑几乎感觉不到双腿的存在,他艰难迈开腿,一步一挪地跟在楚云轩后面,中贵人灵均赶紧上前扶他。
北辰殿的金黄万岁瓦沐浴在黄昏的火烧云下,尽管大雨滂沱,可乌云还没有布到这边来,天空依旧是大团大团的飞火金红。
此刻,楚云轩坐在北辰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