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大夫,我知道,但我无话可说……”
苏珏垂了一下眼睑,又睁开了眼,“特别是那夜面对着那个高高在上的衣冠禽兽和血流成河,我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
其实摆在他面前的就只有两条路,一条是随波逐流,一条是自讨苦吃头破血流。
他本就来自另一个时空,透过梦中的时光长河,才能看到新元纪那个人人平等的中华盛世。
所以他始终无法混迹在芸芸众生里,在封建统治者的颐指气使中随波逐流,他只好颠沛流离,自讨苦吃,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况且世间疾苦何其多,他早就经历了大半……
季大夫当然知道苏珏口中的“衣冠禽兽”指的是谁,他顿了一顿才缓过气来。
“臭小子慎言,小心隔墙有耳。”
“他是天子,却不是人。”
苏珏毫不在意,继续慢吞吞带着幽咽的嗓音说道,“他没有半点人伦……”
季大夫沉默不语。
“雨还没有停啊。”
苏珏看着窗外,心生感慨。
此刻窗外一片广袤的白茅,枯萎的长叶带着霜一样的雨粒在风中波动不定,在灰暗的檐下摇动着坠落下来。
苏珏收回目光,在季大夫的监督下将汤药一饮而尽。
季大夫则是替他布菜。
苏珏刚吃了几口,门外便有侍从禀报的声音。
“公子,杨丞相想与您一见。”
“杨丞相?”苏珏放下银筷,面露惊诧。
随即又心下了然,“快请杨丞相进来。”
“是,公子。”
……
因为那日在殿前同跪,杨兰芝接连几日来十二楼拜访苏珏。
虽然惹得流言纷纷,但杨兰芝却不甚在意。
之前他与苏珏相交不深,只知道对方学问甚好,春闱辩论时写的《北燕亡国论》尤为惊艳。
如今经历了这么一遭,他心里隐隐将苏珏划为同类人。
至于坊间的种种传言,他并不放在心上。
又是一夜夜谈之后,杨兰芝极力邀请苏珏去郊外散心。
苏珏也欣然应允。
二人一起上了杨兰芝的马车。
马车行至半路,不知哪里出来的柳氏拦住了杨兰芝的马车,口口声声喊冤。
“丞相大人明鉴!请还民妇一个公道!”
“十二楼拐卖孩童,逼良为娼,人神共愤!”
“还请丞相大人为我们百姓做主!”
因为柳氏的骤然出现,驾车的马匹受了惊吓,幸好驾车的车夫经验老道,这才没让柳氏命丧当场。
“何人喊冤?”
杨兰芝掀开车帘,只见柳氏跪在一身粗布麻衣跪在马车前的地上,手里还捧着一张以血写成的状纸。
“民妇周柳氏冤屈震天,十二楼拐卖孩童,逼良为娼,人神共愤!”
“还请丞相大人为我们百姓做主!”
柳氏字字泣血,情真意切。
过路的行人纷纷驻足,指指点点。
杨兰芝接过状纸,耳边还盘绕着柳氏哀痛决绝的声音。
“丞相大人,民妇所言句句属实!”
“十二楼拐骗了民妇的闺女,民妇好不容易在十二楼里寻到了她,可迫于那些人的威胁,民妇的闺女不敢与民妇相认,民妇怕闺女被他们磋磨,只能斗胆拦下丞相大人您的马车,并请您主持公道。”
杨兰芝特意往车里看了一眼苏珏,虽不见一丝慌乱,却也是眉头紧锁。
事关十二楼,他有如此反应是应该的。
他其实不太相信十二楼会做出此等恶事。
可眼前的这位夫人,心急如焚,泪如雨下,又实在不像作假。
他绝对不能置之不理。
看出杨兰芝是在顾及什么,苏珏主动开口,“丞相不必顾念草民,该怎么办便怎么办,我十二楼绝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