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谁,清早天不亮就?被人打电话从被窝里叫醒,多多少少都会有些情绪,尤其是在?这种?滴水成冰的季节。洪大文骂骂咧咧套上自己那件半个月没洗的旧羽绒服,双手揣进口袋,缩着脖子一边吸鼻涕一边往烧烤店走去:“妈的,哪个神经病大清早搬家,天都没亮,钱要是给少了看我不骂他个祖宗十八代?!要不是上一单的钱没拿到?手,老子还用接这种?破活?!定金给那么少,真?抠门,赌几把就?没了!”
他嘴上这么骂,等走到?店门口的时候又换了副德行,搓着手笑嘻嘻对烧烤店老板道:“光哥,你刚才说有活儿找我,客人在?哪儿呢?”
烧烤店老板指了指街拐角一名?正在?抽烟的男子:“那儿呢,穿黑外套的就?是,听说他想搬家,想用用你的车,价格你自己和他谈吧,天亮了,我得?收摊睡觉了。”
洪大文闻言点头哈腰,连连道谢,他眼见老板打了个哈欠落下铁闸门,这才转身一溜小跑到?了那名?顾客身后,试探性出声?问道:“兄弟,是你要用车吗?”
陈恕原本在?抽烟,听见洪大文的声?音淡淡挑了挑眉,他垂眸吐出一口烟雾,并没有转身,此时天色已经开始渐渐亮起?来,由一望无际的暗沉转为泼墨般浓郁的蓝,烟头一点星火在?黑夜中明灭不定:
“嗯,是我要用,什么价?”
洪大文眼睛提溜一转:“看你要做什么了、去哪儿,办的事不一样价格也不一样。”
陈恕出乎意料问道:“帮我撞一个人,什么价?”
洪大文一惊:“什么?!”
陈恕终于转身看向洪大文,他身上的衣着装束和那张过于出色的脸实在?太有辨识度,一眼就?让洪大文认出来是自己昨天下午差点开车撞到?的男人,脸色登时一变,撒丫子就?要往巷子里跑。
陈恕却早有准备,只见他闪电般出手扼住洪大文的后颈,把人按在?旁边的树上照着脑袋狠狠磕了一下,动作又狠又快,直磕得?洪大文头晕目眩,这才把人拖死?狗似地拖进了旁边的暗巷里,往地上随手一扔。
陈恕从地上随便捡了块砖头,然后叼着烟在?洪大文身前蹲下,他眼眸低垂,带着几分乡沟里长大的痞气和狠厉,用鞋踩住洪大文的手腕,漫不经心问道:
“谁指使你开车撞我的?”
洪大文疼得?龇牙咧嘴,暗骂自己倒霉,躺在?被窝里睡大觉多好,干嘛要出来接活,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道:“我我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砰!”
陈恕面不改色,直接一砖头照着他小拇指砸了下去,然后在?洪大文出声?惨叫的瞬间死?死?捂住他的嘴,等过了大概十几秒,他才慢慢松开手,取下嘴里叼着的烟,轻飘飘弹了弹烟灰:
“谁指使你开车撞我的?”
洪大文疼得?嗓子尖锐变调,整个人都弓成了虾米:“x你妈!!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打人犯法?的你知不知道!!”
“砰!”
他话音刚落,又是一砖头狠狠砸下来,这次是无名?指,洪大文痛苦瞪大眼睛,额头青筋暴起?,这次连喊都喊不出来了,拼命用脚蹬地,只恨不得?立刻去死?才好!
陈恕丝毫不见急躁,又问了一遍:“谁指使你开车撞我的?”
他明明长了一副天底下少有的好皮囊,烟雾缭绕间却让人感觉比恶魔还可怕:“没关系,你还有八根指头,慢慢想。”
洪大文抽搐两?下,终于痛苦出声?:“是……是一个男人……让我开车撞人的……我以前有精神病史……他说事成之后不仅给我一百万……还帮我请律师……我才答应接活的……”
陈恕听不出情绪的问道:“那个人姓什么?”
洪大文浑身都是冷汗,闻言艰难摇头:“我……我不知道……他每次和我见面都是戴着口罩的……”
他仿佛是为了让陈恕放过自己,哭着恳求道:“我今天撞你完全是误会……我我我……我一开始没想撞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