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那信封上的字重新写一封信吧。”

金慎微应了?一声,他先是仔细观摩一番纸上字迹,在白纸上练习数遍,这才从发髻上取下一枚木簪,轻转两下,露出里面一根出锋极细的毛笔来:“殿下,字迹纵然仿得再像,也难免有瑕疵,在下先以这根微针笔书?写形骨,再细描笔锋,如此才可万无一失。”

楚陵原只打算写一封糊弄的书?信,倒是没想?到?金慎微如此心细,微不可察颔首:“便听先生的。”

金慎微研好?墨水,铺展纸张,提笔静等?内容。

楚陵显然已经有了?腹稿,沉吟吐出一句话:“突厥诸部英主共鉴”

金慎微听见这个开?头心中一惊,很快回过?神来继续书?写,偌大?的书?房只剩下楚陵低沉的声音,再就是笔墨书?写的沙沙声。

“朔风凛凛,阴山飞雪,我闻帝君遣王师北进,诸部受挫,非是指挥失利,实乃天不逢时,今草原苦寒,牛羊冻毙,若僵持不下,恐再无东山复起之时,为今之计,当暂避锋芒……”

“我在朝中,必力主‘突厥已不足虑’,劝陛下撤军。待来年春暖,兵精粮足之时,我将鸩杀帝君,狼烟为号,届时诸位引兵南下,直捣神京助我夺位,朔城以北八百里草场,尽归突厥……”

“落款,西陵北阴王楚照,密谕。”

伴随着楚陵最后一个字音落下,金慎微也恰好?写完了?最后一笔,只见他眉头紧皱,全神贯注对照着原信笔迹一一填补空缺,大?约半个时辰后才吹干墨痕,将印章按下,恭敬呈到?了?楚陵手中:“请殿下过?目。”

楚陵接过?信纸,却?没有看?,而是以一种旁人读不懂的复杂目光静静注视着金慎微,意味不明道:“孤真是担心,金先生神乎其技,如果?用在正道上便罢,但若是行差踏错,或许会使朝野震荡,天下难安。”

只听“噗通”一声,金慎微直接跪在了?地上,脸色隐隐发白:“殿下,在下不过?是一个末流工匠,当年因为手艺娴熟引得同行陷害,被砸了?饭碗店铺,在街头困顿流离,靠贩卖巧物为生,若不是太子殿下心慈将我招入府中做活,如今早已冻毙于野,小人只求安度余生,报答殿下恩情,岂敢有如此野心?!”

他想?起自己刚才仿照的那封密信,愈发觉得楚陵是要灭口,把心一横,劈手拿起桌上的刻刀跺脚道:“罢!罢!罢!小人这条命是殿下所?救,今日还给殿下也是应当,此事若泄露出去,必然给府中招至灾祸,倒不如一死换殿下心安!”

他语罢闭着眼就朝脖子刺去,却?在刀刃触及皮肤时被什么?东西猛然打歪,连那把刻刀也飞了?出去,“当啷”一声落在地上。

金慎微错愕睁眼:“殿下……”

楚陵淡淡收回手,垂眸把玩着自己手中的那枚玉章:“先生走吧,把今日写过?的东西都忘了?,倘若不小心泄露出去,只会害了?自己。”

金慎微:“王爷真的放心?!”

楚陵不语,只说了?一句话:“风雪大?了?,先生离去吧。”

他的杀心到?底不如刚刚重生时那么?重了?,或许无论是取了?金慎微的性命,又或者毁了?对方最引以为傲的那双手,都不能给他带来丝毫快感,只有无穷无尽的空洞。

楚陵那颗四分五裂的心,终是被闻人熹那一份不曾背弃的爱逐渐填补,在晦暗中寻得一丝救赎。

金慎微闻言欲言又止,最后长施一礼,颓然退出了?书?房,他离开?后没多?久,屏风后面便走出一名面容俊美阴戾的男子,只是不知为什么?,眉头皱得死紧:

“你就这么?放他走了??”

楚陵哪里看?不出闻人熹这是动了?要灭口的杀心,出声安抚道:“信件已经仿出来了?,除掉北阴王也不过?就这两日的事,他就算有那个胆子泄露,也无人敢信,暂时养在府中吧,无碍的。”

闻人熹其实还是想?杀金慎微灭口,但他知道杀了?人楚陵心中一定不舒服,斟酌片刻后才道:“也罢,那便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