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布衣男子站在路边,频频往城门入口?看去?, 仿佛在等什么?人,任由身后的车夫怎么?催促也无济于事?,直到一名黑衣男子忽然策马从城内飞奔而出,他死寂的眼睛这才燃起一丝光亮,焦急上前:

“萧统领,你……”

话未说完,他陡然发现对?方?是孤身一人前来, 到嘴边的话又硬生生咽了回?去?,艰涩开?口?:“王爷他……还是不?肯见在下吗?”

萧犇勒紧缰绳, 淡淡摇头,居高临下望着他道:“自从那日在王府割袖断交, 王爷便说过你与他之间恩怨尽散,此后不?必再?见,先生又何必多问?”

他说着顿了顿, 在崔琅惨淡的脸色中开?口?:“不?过王爷还是托在下带一句话给崔先生, 京城乃是非之地,离去?也算好事?,此行山高路远,今后怕是再?无见面?之时,希望先生莫负本心,好自珍重。”

萧犇语罢将一个装满了盘缠衣物的包袱扔给崔琅, 掉转马头就要离开?,身后却陡然传来“噗通”一声?闷响,只见崔琅抱着包袱低头跪地,声?音沙哑颤抖:

“萧统领,我自知百死难报王爷大恩,如今又有什么?脸面?奢求再?见,只求你给王爷带一句话,王府之中奸细众多,请他务必小心钱益善此人。”

崔琅说完这番话就往京城方?向重重磕了三个响头,等他再?起身时,额头已是鲜血淋漓,笑意惨淡:

“这三个头,是我替天下寒门士子磕的,多谢王爷替他们主持公道,我崔琅有眼无珠,不?识贤主,世?间却自有心明眼亮者,他日凉王府必有万千国?士相投,崔琅在此恭祝王爷大业得成,平安顺遂!”

待人以诚者,常被人负。

崔琅不?知道楚陵是在背叛中死过一次又活过一次的人,他只是怕楚陵因为自己的背叛而变得敏感?多疑,再?也不?信旁人。

萧犇什么?都没有说,策马离开?了。

他带回?王府的不?仅是初春二月料峭的寒风,还有崔琅托他转述给楚陵的一番话。

“钱益善?”

彼时楚陵正在书房之中整理各家送来的拜帖,他听见这个名字却不?见丝毫讶异,反而笑了笑:“崔琅真是如此说的?”

萧犇点头:“王爷,属下看他所言非虚,稳妥起见要不?要将钱益善……”

他说着悄无声?息做了个割喉的动作,难掩杀气。

楚陵却轻轻摇头:“不?必,此人现在还不?能死,本王另有用处,你先去?查探一下他正在做什么?再?来回?禀。”

钱益善就住在王府之中,要探查他每日的行踪实在是再?简单不?过,萧犇抱拳领命,转身就要去?办,却忽然听见楚陵问道:“对?了,怎么?不?见世?子?”

王府细作多。

但萧犇觉得里面?最大的细作就是世?子。

他有好几次都看见对?方?的贴身侍女绿腰鬼鬼祟祟,然而不?知道为什么?,王爷不?仅不?出手解决,还颇有些纵容的意味。

“王爷,您忘了,西北现在无战可打,世?子回?京之后便兼了一个练兵的闲职,清早天不?亮就去?了校场,现在没回?来呢。”

楚陵当然知道,他只是想确认一下:“没回?来就好。”

萧犇:“?”

楚陵:“钱益善那边你另外派人去?跟,等会儿让知檀备一份厚礼,本王要去?云相府上拜访。”

萧犇:“??”

楚陵:“愣着做什么?,去?吧。”

虽然楚陵说这话时一副坦然模样,但萧犇总有一种王爷趁着世?子不?在家要红杏出墙的错觉,以至于他都没敢让性?子温吞的知檀去?办,亲自赶去?库房匆匆备好了礼品,然后驾着车马和楚陵一起去?了云府。

云复寰以一介白身爬至高位,在京中可谓炙手可热,然而自从那日被帝君当堂训斥,仿佛也预示着皇家对?他的恩宠到了尽头,一夕之间跌落尘泥,堪称门庭冷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