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副样子,让人全然看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青画索性大大方方回了个笑,“过奖。”

墨云晔一愣,笑得越发娴雅,他伸手指了指紫藤架,轻声道:“郡王,夜色正好,不妨亭内一叙?”

“好。”青画很是温顺地点了点头,跟着墨云晔的脚步走进陵香花深处,该来的总会来,有些事

是躲不了的,任凭她青画是老天爷怜悯捡了条命来,有些东西还是会照着原来的方向一步步交会,她现

在开始了解当初离开云闲山庄时,司空为什么避而不见了,有谁愿意看着自己徒弟的星线,平白无故和

另一个消亡之人的星线交织在一起呢?更何况宁锦还是颗……灾星。

花榭之中放着一壶酒,两个翠玉的小杯,青画自顾自拿过酒杯替自己斟了一杯酒,放到唇边稍稍停

顿辨了辨有没有毒,一饮而尽,顷刻间,沁人心脾的酒香就在唇齿间渐渐弥漫开来,微微的甜味儿透着

百果的芳香,果然是醉嫣然,青画揶揄一笑,也只有这个文气得有些女气的酒,才能让从不喝醉的墨云

晔安心畅饮吧?一杯见底,她又斟了一杯,轻呷一口。

司空长得一副道貌岸然,私底下却是个酒鬼,且……酒品稍稍欠缺了点儿,乃至于青画住在云闲山

庄的五年里,替他收了不少烂摊子,自己反倒练了个百杯微醉。

墨云晔默不作声地看着,嘴角噙着一丝弯弧,纤白瘦削的手轻轻磨蹭着手里的摺扇,他在审视,审

视这个难得让他看走了眼的女子,叫她女子还稍欠妥当,她比他小了足足十一岁,在他眼里可能称之为

女孩更为恰当,可就是这个年纪不大的女孩让他难得看走了眼。

她装疯,这一点,他着实思虑了许久还未能不定论,初相见时,她穿着一身翠绿的衣裳,像是山精

柳魅一样站在三月芳菲开逼的溪边,她睁着纯真的眼,泪汪汪地抬起满是鲜血的手伸到他面前的时候,

真的如同一个迷路的孩子;可是只要稍微打听一下,就可以知道她是名满天下的帝师司空爱徒,司空门

下的青画,这个名字远比她自己知道的要响亮,只是她好像不自知,还拙劣地扮演着一个孩子,那时候,

他确实是把她当一个有趣的玩意儿。

他起了兴致,派人去青云的宫里刺探了一下,得到的答案却是她是个从小父母双亡的痴儿,即便五

年后她神智清醒了些,却依然少言寡语,听说偶尔还会失常,这一点,作不了假;青画名声虽响,说到

底没人见过她,倘若司空只是收了一个痴儿,那这一切,就很难说清了。

也许她是真疯,不管真假,都勾起了他兴趣;他试探了许多次,像一只抓到老鼠的猫,尽情地玩赏

着奇特的玩具,一次次试探、一点一滴的观察,直到东窗事发。

她懂毒、会故弄玄虚,她完完全全抛开外壳的模样让他诧异,她白天操控的那一场事故是招出色的

声东击西,兵行险招,等他发现的时候已经阻挡不住她的行动,所以他就干干脆脆看了一场戏,一场痴

儿变脸、让所有人惊艳的好戏。

“王爷找我来就是来看我喝酒的?”青画扬起笑,正视墨云晔打量的目光,被他盯着,她身上还是

会有些毛骨悚然,却不影响她逼自己面对。

墨云晔收回目光,替自己斟了杯酒小酌一口,抬眸微笑,“郡主,云晔素来景仰令师司空先生名望,

如今我朱墨正是用人之际,郡主觉得司空先生可有意来我朱墨一展鸿图?”他是要拉拢司空。

青画暗暗吃惊,有些东西在脑海里分散零碎,顷刻间被连了起来,她曾经很奇怪,为什么他会对一

个痴儿这么有兴趣,原来是为了司空,当今世上几乎是无人不知的帝师司空。

司空闲云野鹤的日子过惯了,鲜少有人可以请得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