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说不出的别扭,正想往回走,却见着两个丫鬟脸上都露出了惊慌忐忑的神色:其中一个犹豫了许久,

才试探着开口和她沟通:“郡主……那儿我们不过去,成吗?那儿王爷平日都不许我们靠近的……”

那儿?青画狐疑地顺着丫鬟手指的方向看去,发现那儿明显比其他地方要荒芜一些,似乎也鲜少有

人打理;只这一眼,她清晰地听到本来沉稳的心跳在一瞬间乱了调儿,狠狠沉了一下。

她记得摄政王府的最西边是什么地方,那儿有个破败的院子,有棵梧桐……摄政王府的最西边,埋

葬了一个恶梦。

双胞胎相互看了看,犹豫着去拉青画的衣摆,“郡主,我们回去吧。”

青画回头看了不敢越雷池一步的丫鬟们,一点点把衣摆从她们手里扯了出来,向西边跨了一大步,

紧接是是第二步、第三步……而双胞胎却没有跟上,她们只是焦急地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急得满头大

汗。

天色已晚,后园的灯笼已经被点燃了,只有西边是黑漆漆一片,悄无人烟;青画没有去理会焦急的

丫鬟们,她的心思已经到了西边那一片阴暗那儿。

六年,她已经六年不曾来这儿了……六年前,她曾经踏着脚下的这条路,一步一步,步履维艰地走

过,蹒跚着、咬着牙,压抑着快要出口的叫痛声,憋着眼泪一步步地练习着正常人走路……六年前,宁

臣就站在路边咬牙看着她,一个大男人红着眼,一副比她更早要哭出来的模样。

青画不曾想过,还会有机会再见那个恶梦的地方;六年了,那儿……可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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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政王府的西边是片荒芜的地方,四月春盛,王府里花团锦簇,独独这西边只开着一路的野花、爬

满了一路的藤蔓。

破败的小院是无名无字的,六年之前的丫鬟侍卫们都把宁锦叫作西边那位,连王妃这称号都给省了,

整个王府里面,唯一会真心叫王妃的,只有宁臣一个。

青画沿着破败的小道一路走,一路回荡在耳边的,是宁臣温柔隐忍的声音,王妃……

王妃,宁臣替您去。

青画当然记得宁臣是谁,六年前的弥留之际,墨云晔已经把宁锦赐给了宁臣,以摄政王的名义,打

发了一个罪臣女眷;那一刻,宁锦真真正正地舒了一口气,或者说她被心里的石头压死了,那一刻,宁

臣的眼睛却带着一丝光晕,宁锦却没看到。

再见宁臣,他已经是青云的太子,而她,成了痴儿。

破院子里有棵梧桐树,假如当初真的没人收拾过这附近,那张小榻应该还在,而当初丢在榻边的……

装着三月芳菲解药的瓷瓶,可能还会在。

这些年青画在司空那儿学了不少医理,独独这三月芳菲是无记载的,三月芳菲这毒不仅需要火姬子

做原料,还需要配以其他五毒为药引,不同的主人,配制的三月芳菲毒性也不同;如果可能,她很想知

道秦瑶手里的三月芳菲,用的是哪些毒引,总有一天,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夜,静悄悄沉寂一片,破院的门盖了一层灰,推开的时候发出吱嘎响声,摇摇欲坠;院子里早就是

杂草丛生,荒芜至极,月亮挂在梧桐树梢,月光如轻纱般润泽,地上却犹如坟场凄清。

在这样的夜、这样的院中,青画轻手轻脚往前走,第一眼见着的,是一个几乎要隐没在月色里的身

影,那人站在梧桐树下,无声无息;她屏住了呼吸,稍稍往后退了一些,今天的事情本来就是意外,她

不能再多失策了……

只是小小一步发出几乎不可闻的声响,那个人就发现了她,他转过了身,背对着梧桐树梢的月亮,

只依稀露出一个清隽的轮廓来,那人向前一步,微微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