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尹欢似乎是急了,回头匆匆望了一直沉默的墨云晔一眼,神色莫名。
时候的确还早,青画却不想再多留一刻钟,她眼睁睁看着一直低着头,没有任何动作的墨云
晔缓缓抬了眼,他的目光终究是落到了她的身上,如冬日流水,清寒中带着一丝波澜,在几乎是
窒息的船舱里,他略略沉吟,绛紫的袖摆划了个不算流畅的弧度,落到了红木桌上,他从尹欢手
里拿过了白玉的酒壶,默默替自己面前的酒杯斟了杯酒。
白玉杯被递到了青画面前,执杯的手骨骼修长纤瘦,手的主人眼色如水,不见底。
“醉嫣然。”
“多谢王爷好意,告辞。”青画的匆匆离去没有在船舱里激起一丝声响,自然也没有人挽留,
只是本就不大的船舱里霎时闷得让人透不过气来;良久,尹欢才轻笑一声推开船舱的窗户,三丈
阳光跳跃到红木桌上,桌边的绛紫身影还手执白玉杯一动不动,静得如同死物,只有跃动的阳光
落到他的一抹衣摆上,耀眼万分。
尹欢嘲讽地笑,“云晔,你也有说不出话的时候?”船舱闷热起来,寂静得只剩下呼吸声。
“云晔?”
顷刻间,白玉杯子被狠狠砸在船舷上,碎了,几办碎片跌落到水中,发出“噗通”的声响,
这声响不大,青画已经上了小船去对面,听见声响再回头时,她只见着那精致的大船窗棂边
,一抹绛紫的衣袖和几缕长发。
柳叶见青画上船,匆匆道:“郡主,刚才侍卫从水里救上来个晕迷的女子……”
“什么?”
西南水患源头是朱墨的河流决堤,他们此番为了方便行路才走了河道,灾民多半是在山上或
者远些的沼泽上,这茫茫大水里哪来的人呢?青画怀着满心的疑惑,跟着柳叶进了船舱,虽然早
就有了心理准备,可初见那个救上来的灾民,她还是结结实实倒吸了一口凉气,那是个……活物,
只能这么形容,因为那人浑身上不已经看不见一点完好的皮肤,只有纤瘦的体型依稀可以让人辨
别出,那是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她身上的伤不是皮肤的毛病,而是血淋淋的刀伤。
“怎么回事?”青画皱起眉头问女孩身边的温琴。
温琴的眼里满是讥诮,他冷道:“你不会自己看吗?”
话音未落,女孩陡然间睁开了眼,她僵硬着打量了四周一会儿,挣扎着从床上坐起身,爬到
青画脚边抓住她的衣摆,满眼的惊恐,她的脸上也密密麻麻布满了刀疤,整张脸皮开肉裂,血淋
淋的伤口已经被水浸得发了白,异常的狰狞。
青画被吓了一跳,在女孩又惊又惧的目光中蹲下了身,轻声问她:“你……怎么受的伤?”
女孩张了张口,还是没能开口,只是哆哆嗦嗦地把血淋淋的手往上挪了几寸,一路攀爬上青
画翠绿的衣摆,她这副样子像是惊吓过度,七分像人、三分像鬼。
“柳大人,找点干净的水来。”青画皱眉叮嘱柳叶,凝神看着不人不鬼的女孩,指了指她身
后的床榻,轻声道:“床,躺着,好不好?”
女孩愣愣看着她,极其缓慢地挪开了视线,顺着青画的指尖望向床头,又极其缓慢地挪动了
脚,一步、两步,慢慢爬到了床上,柳叶派人打了干净水来,青画咬牙往纱巾上倒了些去腐肉的
药,狠下心按到了女孩伤口最为泛白的双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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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女孩痛得眼泪进出,狠狠抓着被褥尖声叫起来,这一声仿佛为她的喉咙开了匣子,
她狠狠揪住了青画擦洗的手,尖声叫:“救救我!救救大家!求你快带救救我的家人!求你……”
青画松开了按着纱巾的手,“慢慢讲,怎么受的伤?你的家人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