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肚子里没墨水,从小没读过几本书,上个折子还要儿孙帮忙润色,对朝堂上的勾心斗角是能避则避。
不过孙子们与他不同,他们一出生便在侯爵之家,皇后受宠多年,心思难免浮动,想要家族更进一步。
老承恩侯默默思量着,谭家的富贵能再延续多少年。
晁国公府的马车里。
老国公用绢帕按按潮湿的眼眶,低声问:“看清了?可是甄家那个小丫头?”
“应是青殷。”晁国公也挺意外的。
他们一直以为太子和甄青殷的缘分到头了,事关太子,这事儿强求不来,渐渐搁置一旁。
没成想,兜兜转转,他俩又搂一块去了。
找到甄青殷,他松口气,回去总算能给夫人一个交代。
“打听打听,青殷为何与太子在一处。”
“是。”
略略提了一嘴,老国公的注意力放回到太子身上,眸色狠厉:“咱家的钉子该活动起来了。查查刺客的底细。我估摸着是杨家的余孽,皇上当年心软留下老三,他活一日,杨家余孽一日贼心不死。去查查老三现如今的情状。”
为了太子,老国公连兵权都放弃了,牺牲太大。
老国公决不允许有人危及太子的性命。
“是,父亲。”晁国公低声应道。
三皇子是杨贵妃所出,当年杨氏败落,皇帝厌弃三皇子,将他贬为庶民,流放到岭南,终身不得踏出岭南一步。
若刺客果真是杨家余孽安排的,那么,三皇子必然也参与了其中。
晁国公已嗅出了朝堂上暗潮汹涌、腥风血雨的味道。
未到营地,皇帝皇后皇贵妃三尊大佛,便已来接太子。
皇帝果然雷霆大怒,连夜召来京畿大营、刑部、大理寺、京兆府四部的重要官员,下旨让他们追剿刺客、查出幕后真凶。
京兆府尹扶着歪歪倒倒的乌纱帽,一脸懵逼:太子在春狩会上出的事,跟他京兆府有什么关系?
皇帝亲自审王临渊。
王临渊挨了二十大板,硬是没吐露甄青殷捅了太子一刀,其他的事,都一五一十禀告皇帝,半点不敢猜太子的心思。
皇帝把他丢进大牢,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说太子被美色所迷吧,倒也没有,因为刺客要杀的是太子,带上甄青殷,是因甄青殷受了他牵连,太子一向如此恩怨分明、爱护子民。
说太子没被美色所迷吧,身负重伤、昏迷不醒,也没松开甄青殷。
太子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临死前避开所有人,是怕他的死状吓到他们,不忍他们伤心难过,这才去了个山洞等死吧?
至于捎上甄青殷,他很是理解,毕竟太子至今没尝过女子的滋味,恰好甄青殷爱慕他,他又动了点心思,拉甄青殷殉葬是理所应当的。
就凭甄青殷心甘情愿给太子殉葬,待她苏醒,她要个良娣的位份,他做主,先替太子答应了。
甄侍郎的兄长不成器,倒是养了个重情重义的好女儿。
赶明儿瞧瞧,任期到了,把他的官职提一提。
太子的第一个良娣,父亲是个七品芝麻官,说出去,也太丢太子的体面了。
*
皇贵妃守在太子的榻前,轻声啜泣,不敢哭得大声。
皇后看望了甄青殷,便叫来冯有喜细细询问。
冯有喜哪里敢说什么,只说是王统领带他找到的太子殿下,隐去了王统领自作主张堵山洞的事。
这锅谁背,到时殿下苏醒,由殿下定夺。
皇后既想早些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又欣慰太子手下的人嘴严,说明太子得手下人信服忠心,具备了一个君王该有的基本手段。
她和皇贵妃守了太子一夜。
*
寅时初,太子苏醒。
他轻轻转动干涩的眼珠,恍然若梦。
他没死?
皇后和皇贵妃倚靠榻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