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轩想了想,伸手轻叩石桌道:“上次在御花园,你也听到了昭仪与朕商量的事吧,你怎么看封赏连
爱卿的事?”他这是……想试探她能力?青画心中了然,脸上也带了微笑。
“赏黄金、布匹即可,月俸和官爵不必动。”
墨轩诧异道:“为何?”
青画笑道:“因为人性如此,人心不足蛇吞象,陛下今日升了那人官爵或者月俸,那人顶多感激一、
两个月,再往后就会习以为常,认为理应如此了:与其吃力不讨好,不如赏黄金布匹,多找些机会多赏
几次,那人反而会感激陛下屡屡恩宠有加,朝中也会加官晋爵更为和乐,如果那人有些不满,便严惩几
个贪赃枉法的,杀鸡儆猴也不无不可。”
墨轩惊异地睁大了眼,似乎是第一次听到这般说法,少顷又皱紧了眉头;青画了然他在想什么,低
眉笑了笑,“陛下,帝王道是给起码有一半权利,或者是和乐太平盛世的帝王参照的,以现在陛下与
摄政王的差距,正儿八百的帝王道终究是比不过歪门邪道。”
墨轩倏地站起了身,那一身锦缎镶金的黄袍在太阳下闪过一些碎光,他的眼里带了点不可置信,到
后来又成了一丝迷蒙,最后在青画的注视下一点一滴凝滞下来,化成了深潭一样的冷静。
他说:“你师承何处?”
青画想了想,据实相告,“家师司空。”
墨轩犹豫道:“帝师司空?”
帝师司空?青画愣了少顷,她早就知道司空名气大得很,却从来没听人提起过“帝师”二字;听墨
轩的语气,貌似这帝师的名号可是来头不小,真的是她那整日窝在云闲山庄,没事遛鸟赏花、折腾些毒
虫毒草的师父司空?
就在青画踟蹰的时候,门外的太监轻手轻脚地靠近了亭子,在亭外叩头道:“陛下,吉时已到,请陛
下移驾朝华殿。”
墨轩点点头,起身要走,青画在他走之前想起了一些什么,她看看周围的太监宫女都已经告退,才
冒险喊住了他:“陛下,等等!”
“何事?”
“陛不说的那个连大人,可是连华?”
墨轩颔首,“你居然认得我朱墨的一个普通臣子?”
青画犹豫了片刻,才迟疑道:“如果是连华,他……应该是墨云晔的人。”这连华她记得,六年前曾
经受过墨云晔大恩,在摄政王府外等了整整三天只求报答的那个人……
墨轩的神色有些沉寂,未了,他轻声道:“青画,你跟来吧。”
今日是大婚,她能跟去的自然只有婚场,他这句话说得随性无比,青画却听出了一点点意味,他这,
算是……暂且承认了她?
墨轩的寝宫离朝华殿约莫一盏茶的工夫,青画跟在他身后出现在婚宴场上,顿时成了所有人的焦点;
在场的所有大臣都知道,青画这个痴儿可是朱墨的贵客,是以后要回去当青云太子妃的,所有的人都在
揣测,难不成是陛下……临时起意收了她?一时间,场上所有人的神情都有些怪异。
青画默默跟在墨轩身后,对周围或诧异、或同情、或嫉妒的目光视而不见,她只低着头,看着脚下
金贵华美的地毯,不远不近地跟着墨轩;她当然知道,这大概也是他给的考验,看她在这么多人明知的
误会中,会做出怎样的反应,假如她退却了,那就是她没胆、没担当:假如她干干脆脆表现出不是疯子
的模样,那她就是鲁莽;假如她和他保持距离,那她就是无诚意……
这墨轩皇帝,年纪虽然不大,心思却也是八面玲珑的。
青画低头略略思索,眼角露出一两分笑意,干干脆脆抬起了头盯着墨轩看,抢在他前面走到皇座边
上,回头淡淡看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