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持似乎是起了点兴致,他点亮一盏宫灯,轻轻放在外厅的桌上,回过头就见着呆呆立在角落的青
画还是没有挪动一寸,他冷道:“为何?”
青画仔仔细细思量,冒险开了口:“太子,我知道您是宁锦姐姐的朋友,我……我小时候曾经见过宁
姐姐,宁府对我家有恩,我想、我想为宁府报仇!”
青持神色大变,“你……你认识宁锦?”
“是。”
“可我听说你之前是痴儿。”
青画苦笑道:“痴儿也是有记忆的。”
外厅里沉默异常,青画小心翼翼地看着青持的神色,他似乎是很激动,却死死压着自己的情绪:烛
光投射在他的脸上呈现出一片阴影,他原本端了个酒杯,如今捏着那酒杯的手已经泛白,仔细一看,他
的手还依稀有些颤抖,他眼里的光芒像是一只困兽,青画想像不出,究竟隐忍成什么样的情绪,才能把
他逼到这地步……而这一切,仅仅是因为她刚才提及了“宁锦”这两个字。
很久以前,那个笑得很温柔的丑仆宁臣就是一直看着她的,宁锦虽然懒散却不迟钝,他的感情她怎
么会不知道?一开始是因为她一颗心都放在墨云晔身上,后来……是因为她心如死灰、只求一死。
宁臣!一瞬间,青画差点就喊出这个名字,却生生把它咽回了喉咙底,她这捡来的性命,老天爷不
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收回去,她不能……再跟宁锦的事牵连,绝不!
“你是想替宁锦报仇,才想去朱墨?”半晌,青持沙哑的嗓音响了起来。
“是,求求太子,帮我!”
“有什么证据?”
“我……”青画苦苦搜索,什么恩情、交情都只是她一面之词,他不信是显而易见的……
“好,我便帮你一次。”出人意料的,青持居然答应了;青画作梦都没想到,那夜让人胆战心惊的
狭路相逢,居然会以这种方式结束,这是她始料未及、作梦都会想笑出来的。
青持是一诺千金堂堂太子,第二天皇帝把御医都召集到了御书房里商议的时候,是他提议把本不该
出现在这种朝臣聚集之地的青画叫到了御书房。
青画跪在皇帝座下有些紧张,大抵却还是镇定的;她小心翼翼地查看了御书房里御医们的神情,他
们每一个都是愁眉不展,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显而易见的是,皇帝向他们施压或者是他们已经用尽了
办法却无计可施吧!她又抬眼看了一眼青持,他的脸上没什么神情,仿佛方才出口提议的人不是他一般。
皇帝看了一眼底下的绿衣青画沉道:“画儿,持儿说你的医术不错?”
“家师司空。”
皇帝脸上的神色有些惊异,语气也轻快了许多,他诧异道:“你居然拜了司空为师?”
“是。”
“司空先生医术卓绝、行踪不定,画儿若是这五年都跟着他学医,那定然了不得,快去看看小六吧!”
“是。”青画暗暗松了一口气,偷偷看了青持一眼,余光扫过书房里其他御医,她突然发现每个御
医脸上都是惊诧的表情。
没想到司空的名气居然大成这副样子,这倒出乎她意料,她以为司空就是个名医高手罢了,却不想
他的名气大到只要她扛出这名号,皇帝居然连验证她的医术都省了,直接让她去诊断青涯的地步。
青涯的房里弥漫着一股草药混杂着薰香的味道,整个房间里面只有两、三个宫女在轻手轻脚地看着
暖炉火候,照看着躺在床上的青涯。
大部分御医被拦在了外头,只有御医房的管事御医跟着他们走进房间到青涯的床边。
青涯躺在床上,脸色苍白,额头上布满了细细的汗,连手上也是濡湿的;他的床是雕花的乌木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