呛人的烟味扑面而来,他离开这么多天,厉曜的宿舍好像又变回?了原样,厨房里落了层厚厚的灰,洗碗池里还扔着他那天给?厉曜炒好菜的盘子,上面的油渍都没洗,看来菜已经被吃掉了,沾满了泥灰的作战靴被踢得到处都是,作战服和防护服乱七八糟地?扔在地?毯上,柜门半敞着,露出了金宝的半个脑袋,上面还挂着条干巴巴的毛巾,让他诧异的是那个塌了一半的床,上面明黄色的被褥都还在,枕头上被踩了个脚印,凄惨地?躺在断裂处,除此之外上面什么都没有放,倒是摇椅一直是床板的形状,上面扔着乱七八糟的芯片和新款的治疗仪,茶几上的茶具被扔进了垃圾桶里,估计太忙也一直没有被扔掉。
浴室里传来了声闷咳。
“厉曜?”梁寰喊了一声,依旧没动静。
他顿了顿,干脆推开了浴室门,眼?前的景象让他愣在了原地?。
厉曜赤|裸着上半身坐在满是水的地?板上,手边倒着几个空了的药瓶和喷雾罐,深蓝色的药丸散落一地?,和数不清的烟头一起,被血水淹没得泥泞不堪,厉曜全身都被水淋湿,黑色的作战裤紧贴在腿上,靴子下踩着把枪,他脸色煞白?,听见动静倏然抬眼?,目光阴戾地?看过去,发梢的水珠滴在了鼻梁的疤痕上,让他整个人看起来狼狈又阴狠。
像头受了重伤却依旧警惕随时准备咬死?对手的老虎。
梁寰目光一定,看见了他骨肉外翻的手臂,像被刀子生生划开,外面血色的皮肉已经被水冲刷得很?淡了,透着股死?寂的苍白?。
“厉曜。”梁寰没有轻举妄动,试探地?喊他的名字。
厉曜皱了皱眉,将那条胳膊别到了身后,目光紧紧盯着梁寰,片刻后又垂下了眼?睛,他大概是撑着胳膊想站起来,但很?显然没能做到,手背上暴起的青筋和紧绷的下颌都在昭示着主?人的恼怒和窘迫。
梁寰心下稍定,毫不在意地?踩上浴室里的满地?狼藉,走到他面前半跪下来,温声道:“我?来找你了。”
“操。”厉曜咬了咬牙,骂出了声。
“要出去吗?”
供水时间有限,头顶花洒的水流逐渐变小?,变成了细密的雾状,梁寰额前的碎发挂满了水珠,眉眼?在水雾里变得格外沉静,他就?这么安静地?看着厉曜,等待他的回?答。
厉曜没想到他真的会来,更没想到挑的时间正正好在他刚清醒的时候,最初的震惊和尴尬过去,只剩下恼怒和狼狈,打死?他都想不到有朝一日会被人看见自己这幅蠢样。
“你先滚出去。”他很?烦躁,说话也不客气?,如果现在有力气?,他一定会一枪崩了眼?前的人。
血腥味和水中化学剂的味道掺杂在一起,梁寰半跪在他面前,抬手关掉了花洒:“朕陪你。”
厉曜目光阴沉地?盯着他,半晌只憋出了一个字:“操。”
尴尬和愤怒已经不足以?形容他的情绪,药物?后遗症让他本?来就?混乱的情绪变得更加混乱敏感,如果可以?,他更想一枪崩了自己。
梁寰看了他一眼?,起身出去,他下意识地?松了口气?,但很?快梁寰去而复返,手里多了治疗仪和干净的毛巾。
厉曜冷着脸,看他将治疗仪扣在自己的胳膊上,又将毛巾搭在自己的头上,遮住了自己的视线。
身体腾空,他被人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