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什么表情?你为什么要笑啊?!”
他粗暴地揪住长发甩到一边,又一把将身?后?娇柔的身?体拽至身?前, 动作毫无怜惜。
眼球血丝密布,动作疯狂蛮横。
“你在可怜我吗?”
额角伤口不知道什么时候重新?撕裂,鲜血浸红了白?纱。
“你发现了吗?”
“你怎么可能发现!!”
不可能被发现的, 纪九韶一定没有发现。
讨厌憎恨恶心他都可以,让他腐烂化脓都好,唯独那种东西,不能被纪九韶发现。
那是他最厌恶的、如果可以宁愿连着血肉一起剥离掉的东西。
就?像是一个?病灶,从相遇的夏天开?始如影随形地折磨他, 不断地扭啊咬啊忍啊拗啊, 哀嚎着渴求着, 连在梦里都不让他安宁,无论怎么做、做什么都没法根除。
额前汗湿的头?发一下?又一下?戳进眼珠。
但江弈一点都不觉得疼。
只?有一道声?音在脑海里疯也似的叫嚣:是恨是恨是恨!
那份浓烈到无法自抑的在意, 一定是源于恨。
夏天太热了。
A校的混混头?子说。
车座烫腚, 铁棍烫手,马路烫脚, 歇架吧。
于是, 无事可做的混混们聚集在校门口、树荫下?、走廊边,抽烟侃大山, 戏弄过路的学生,发出一阵又一阵不怀好意的哄笑。
混混头?子难得没跟他们待在一块,他大半个?夏天都趴在教室最后?一排吹风扇。
T恤拉到胸口,融化一半的冰水贴在脸上,尽可能汲取每一丝凉意。
聒噪的蝉鸣,流动的树影。
讲台上比和尚念经还要催眠的声?音。
他杵着脑袋打?盹,一整年的觉在夏季的下?午里补掉了一半。@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偶尔睁开?昏盹的眼,看树,看云,看走廊上的女生,看松垮的白?衬衫,看黑漆漆的后?脑勺。
察觉有人望过来,又转去看树,看云,看女生,然后?若无其事地耷下?眼皮继续昏昏欲睡。
高二的夏天热烈、短暂,他打?着盹就?过去了。
但它的余韵过于漫长。
漫长到往后?很多年午睡时他总恍惚以为自己还在那个?夏天,他只?是打?了个?盹,稍微掀一掀眼皮,就?能看见树、云和背影。
可是那个?夏天早该结束了。
不自觉的在意也是。
欲-望即将喷薄的末尾,赤红的眼珠在女人惊恐的目光中放大。
于鼻息交融的距离,男人癫癫的笑:“我是什么表情呀?”
这个?夏天,一定要彻底结束一切。
想从名为纪九韶的阴影里解脱,就?只?能去恨。
“车开?回去了,不过江先生没回家,半道让我送他去……御园。”
想到那家店门口红红绿绿的灯牌,以及从里面走出来的男女,老?林对着电话老?脸发红地解释:“嗯……就?是看起来不怎么正规的洗浴会所。”
江弈的精力果然是解不开?个?谜。
结束通话,纪九韶放下?手机,稍稍抬头?,安静地凝视夜空的某一处。
在他说完那句话后?,江弈脸上、眼里露骨的狂热都在一瞬间冻结。
平日燃着火焰的瞳仁里一片死寂,过了很久才换成了笑。
他从来没见过那样古怪的笑容,像是用刀一点点生刻到脸上的,不像人的表情。
“你在嘲笑我吗?”
纪九韶想,为什么是嘲笑?
在后?边站了许久的高个?子忍不住出声?提醒:“纪少,这份资料少爷叮嘱我一定要看着你你今天看完,否则……”
纪九韶收回视线,望向他手里的牛皮纸信封,替他说完后?半截话,“否则就?不让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