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是五点了,也可能已经过了五点。

江弈把后脑勺往墙上一磕,双目放空。

累也好疼也好,反正都不是自己能控制缓解的。该宣泄的不该宣泄的都喷完了,到这一步,再怎么撒泼打诨都不过是无?能狂怒。

他只觉得一股好笑的感觉从?心底漫出、传进胸腔。

纪九韶是真?的想?让他来道歉吗?不然。

从?前台小姐说没有预约的时候他就猜到了,否则也不会?暴跳如雷。

先把他晾在?楼下,后把他捆进这里,根本没有一点要看他道歉的意思。

所谓的亲自道歉、所谓的“五点前”,压根就是耍着他玩而已。

只要在?五点前自己没有向苏翰清或其他谁道歉,那?么纪九韶自然就谈不上出尔反尔,JNN自然就能够继续引导魅金的舆论。

纪九韶失信了吗?没有。是江弈没有履行约定。

江弈望着天花板光线柔和的白炽灯,胸腔涌上来的笑意被毛巾堵回喉咙里,只牵动得鼓囊囊的腮帮子?发了几阵酸。

想?跟他纪九韶求饶道歉,也得看你够不够资格、人愿不愿意给你道歉的机会?。

纪九韶连眼皮都没动一下,就把他耍得狼狈不堪。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不急不缓的脚步声逼近门?口。

随着锁芯弹动的声响,卫浴间的门?被推开。

江弈朝门?口的方?向一歪脑袋,最先入目的是纯黑的西装裤,剪裁得体、修身优雅。

目光上移,是熟悉的白衬衫,再向上,眸光就不自觉地跳了跳。

纪九韶的鼻梁上竟然架着一幅黑框眼镜,黑色镜框似乎柔和了他的棱角。

黑眸前无?非多了两块透明玻璃片,却好似削去了不少漠色,让他看起来意外?地多了几分斯文的气质。

不过行动仍然没有温柔斯文可言。

江弈看着他笔直走近,脊背不自在?地变得僵直。

比现在?还要狼狈的模样纪九韶不是没有见过,但江弈永远受不了纪九韶这样居高临下的视线,明明不带任何情绪。

可正因为不带任何情绪,才比刀子?都锋利,才让他恨到咬牙切齿。

纪九韶只是低眸扫量了地上的江弈几秒。

虽然锋锐的爪子?和牙齿被迫暂时性地缩了回去,但眼神还是一如既往。

他走近解开了缚着江弈的皮腰带,然后将它随意搁到一边的盥洗台上。

保安会?担心江弈的拳头,纪九韶不担心。

得以夺回双手?控制权的江弈第一件事就是扯出嘴里的毛巾,啐了几口吐沫,揉动酸胀的脸颊活动下颌,“大多数人逗狗,逗完后会?把骨头当做奖赏扔给它,而我跟他们不大一样,有时候我喜欢看小狗淌着口水追骨头,等它跑不动了、伸着舌头喘气了,就把骨头扔进它永远翻不到的垃圾桶里。”

仰视着上方?的人,眼睛倏的一弯,笑了出来,“没想?到九少也知道这种玩法的乐趣。”

以前他都做逗狗的人,今天头一回做了追着骨头跑的狗。

“五点前”的约定就像骨头,不追,饿死;追,被玩。

纪九韶对这些话未置可否,先微微垂首摘下黑框眼镜折叠起来,方?才不轻不慢地问他:“所以被人用规则玩弄的感觉怎么样。”

“我现在?的样子?还不足够说明感受?”江弈说,“玩不过九少,甘拜下风。”

“谁是支配位,够清楚了?”

“清楚,认栽。”江弈贱兮兮地挑着眉往纪九韶的方?向凑:“要不然我再汪汪的多叫几声,纪少就把那?根骨头扔给我?”

他脸上的神情是酒局饭桌上最常见的那?种,看似恳切的伏低做小,连眼角的褶皱都夹着谄媚的油腻。

奈何江弈这张脸生的不错,就算他坐在?地板上露出这样贱的表情,也不显得难看。

江弈相貌基因大多遗传自明艳的母亲,尤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