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姬武不动如山仍伸过来的手,姜诚迅速在心中做下判断,一咬下,双手接过纸条。

纸条轻飘飘的,仅两指并宽,所书之字小如蝇头,密密麻麻,却无一字多余把大留城中所发生一切述了个清楚明白。

姜诚越看越心惊,不由偷偷抬眼打量上方的年轻的帝王。

年轻的帝王也不知在想甚么,嘴角带着笑,嘴里说着冰冷又无情的话:“聪慧稚子确实讨喜,可若年纪小小图谋甚过,心思用得不正了,还是收回那些不切实际之妄图方好。姜大将军,汝说是也不是?”

姜诚冷汗涔涔,点头应是。

“一块磨刀石而已,若想变成刀,也得看朕同不同意。”

待出了帐,姜诚走远了方回身复杂的看了一眼大帐。

这个男人能登帝位,果然心思深沉缜密又狠毒到不能为人所极。

这番话竟对着自己说,莫非点醒自己姜家有人不顾祖父训斥妄动?

再想到方才的命令,心头又是重重一跳。人说虎毒不食子,他究竟对自己的儿子,有真正的父子之情呢?还是根本无情?

忌惮的再看大帐一眼,姜诚唤来亲信:“速写信回家请祖父好生把家中上下捋查一番,可有人不听话。”

就在姜诚的亲信随侍拿着信边夜策马望家乡而去时,箭鸷寻到了重骑,又带去了一份消息,重骑一分为二,一部分仍配合着武帝这边击杀胡兵败将,一部分调转头,行走了一段路后分为十三部分,饥饿的扑向胡蛮部族后方留守的老幼妇孺。

所有的重骑只知道一个命令:三岁以下者,留。未婚嫁女子,断手足,充游军士。

草原上战事激烈悲壮,大留城这边也不好过,胡人攻城极是凶悍,派谴过来亦有三万众,还未加上各路偷袭的队伍。

大留守城只有两万兵,一万为保水源,派驻去了留河。第一轮胡人进攻使了两台投石仪,城中十数处地方房屋叫砸毁,胡人并不会制投石仪,可眼下这仪器竟出现在此,显然大胤当中有叛逆投奔了胡蛮。

守城的将士兵为这消息气红了眼睛,恨不得大开门城冲出去杀个痛快,把那叛国贼人找出来五马分尸,可将令如山不能妄动。

草原大石并不好找,对方投石仪也显然做得粗糙,使用不长便退去,倒是让大留方面松了口气,一盆盆的滚油与芦草点了火从城头倒下去,架了城梯往上冲的胡人先遣部队生生被挡住了一波,无数胡人身上裹着烈焰惨叫着倒下去,第一回合的攻城试探便在大留略胜一筹中结束。

连将军年约五十,申字脸,眼下泛青面容冷峻,立于墙头看着胡兵安营扎寨,下令下去:“胡人夜半只怕有火箭偷袭进攻,着几队人马运水做好准备,入了夜一更前,把所有房屋地面都泼上水。”

“听瓮们轮流值听,切不可松懈,皇子眼下全聚城内,他们定会按捺不住向皇子出手。”

果不其然,入了夜,不止城外胡人把箭头点了火进行一轮密集的火攻,便连城内的暗哨们都活动起来,偷迎了一批人马进城直奔皇子所在而去。

老实讲,战争时期武帝竟把年幼的儿子们带来边城,是个将军将士都并不高兴,这意味着要分出一部分人手去保护年幼却高贵的皇子,意味着保国卫家的人手要被这种本不应有的小事给生生连累消耗一部分,意味着行差一步,便是胜战也有可能全城将士都因护卫不利而受天子之怒火。

可武帝偏生要带人来,连鲧连将军听到自己被分为守城将军时简直像被淋了一盆冷水,心都冷透了:比起在后方窝囊保护小孩子而死,还不如上阵杀敌自己带几个胡人垫背被捅个透心凉呢。

可帝令如山岳,不能半点动摇更改,连将军看着手下的兵士与儿子们,只得长叹一声,认了。

一同守城的,还有参将连家二郎连烽三郎连薪,及年仅十四的六郎连锐。

连家亦是满门忠烈,世代镇守边关亦有三十年之久,得了此令,脾气火爆的连六郎恨不得冲到官衙把姬苏打一顿,结果没等他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