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庄一脸不耐:“先生们的担心多余了,吾乃长子,嫡长嫡长,吾还是他长兄,他不敢闹腾的。”

“再说了,父皇若不是最疼爱吾,又怎会把心爱的黑虎交付与吾与林美人喂食?”

……

四个先生简直想掩面:陛下怎的就生了这个么个不开窍的蠢人?吃不得半点苦,又无半点头脑,脾性还叫个妇人养得娇纵绔纨,还敢自称嫡长。武帝连后位都未定下,您那母亲仅只是个縢妾罢了。唉,若非确实是武帝之长子,真正的皇家长子,自己几人早就甩袖而去,根本连见都不想再见此子第二面了。

姬参听完先生们所言并不出声,垂眼了一会儿,才抬头笑着道:“吾有诸位先生们,有夫人,确实有何惧呢?”

这话听得几位先生在心里点头称赞:果然江家子,年纪小小便洞悉世家势力为靠山,若好生教导,自己培育出一代新帝,岂不是天大的功成名就,家族添锦固基?

又心里纠结不安:虽说陛下为二皇子寻些出身不入流的虚假文人文士,怕是心里还是极不见待这位出身低微的皇子,可这二皇子竟能发明出听瓮这种与战事极有大助之物,这……此子若是英才天成……

又看向自家皇子,虽年幼,却已开慧,自有气度,生母江夫人亦聪敏端丽,出身清贵,能使自己四人为皇子师,可见陛下对三殿下之喜爱。

有何惧?不,还是有的,能发明新事物与一味接受前人指点的聪慧程度是不一样的。二皇子发明听瓮并上呈天听助大胤战事顺利,所选时机真真是正好,只怕陛下的不喜也会因此改观……

姬参笑着与诸位先生挟菜,回座时眼光滑过太阳穴鼓起的侍卫,笑着微微一点头,更加真诚了。

他们这边说话,也同样叫唐山与常孟人听了个分明,两个侍卫抱手立于姬苏身后了然的交换了眼色,看向姬苏。

姬苏把最后一口糟糠饼咽下肚,因为喝水动作快了些急了些失了礼仪,叫洪审打了一手板儿,正苦哈哈的在抽气,便听到谢必几人商量了,道:“既然用了膳,便出去走走去。”

这次没带着泥盘带上了唐山赶制的迷魂药粉,史则之等人仍是继续带姬苏逛整个大留。

每一条路,每一个街口,敌人若是攻入城,哪处最适合伏击,哪处适合偷袭,哪处适合民众撤退以最快速度去向内城城门……等诸多一应战时应对计谋。先生们不一味指点,而是听取姬苏的想法进行点评其好与不足,甚至还帮着姬苏与唤来的孩子们发糖,温声告诫他们如何每日轮值守着不使人注意发现的角落里使用听瓮或敌人前来时应对的迷魂散。

街道上人流不息,除却这些胆大并一心也要为大胤大留出一份力量的孩子们,还有运送物资的,运送伤员的,无论走到哪里,血腥味一直在姬苏的鼻子里或浓或淡,奔跑声,怒喝声,痛苦呻吟声、远处兵刃相接箭矢破空等各种声音交织成一道挥不去的悲怆乐曲钻进姬苏的耳里脑里。

姬苏有些茫然的看着自己面前经过的人们。他们的身影清晰又虚幻,颜色分明又不真实,可此处是战场,所以血色在此是正常的,残肢断腿身上血肉模糊的兵士们都是真实的。

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

在保家卫国,在牺牲自我,只因为他们是大胤士兵,他们的身后是他们的故土与家园亲人,所以半点退让不得。

抹了把脸,姬苏忽然出声喊住一个兵士。

“这位大哥。这位大哥!请稍停。”

兵士们有人听到喊声清脆,便侧过头来看了一眼,姬苏赶紧迈步上去扯住一人的甲角,急切道:“在下想打听一件事。胡蛮可有箭攻?城中箭支可足?”

这兵士怔了怔,怀疑的掰开姬苏的手,口气倒也温和:“汝还年幼,战事与尔无关系,且速家去。”

说完人便跑走。

常孟人走到姬苏身边,弯腰道:“小公子别急,在下去打探一番。”

他说着欲走,却发现衣角叫扯住了。

姬苏摇头道:“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