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敢把朕当侍卫使,明明胆气儿不小。”

不!那是我不知道是你这个剥皮暴君!

姬苏吓得缩得更厉害,只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只真鹌鹑。

他这样子反叫武帝生出一丝不悦。

这三天明明又乖巧又听话的偎着自己,生怕自己不要他似的往怀里缩,抓着衣角不说,甚至胆大包天敢蹬鼻子上脸抱着自己脖子不放,一睁眼就全变了个样。

糟心。

水就在这时候送了进来,看着低头躬腰的小侍,武帝微不可查的犹豫了一下,并未留人,而是站起来放下姬苏便去拿巾子。

他一动,姬苏嗖的伸出右手抓住他衣裳一角。

武帝低下头,看看紧抓着自己衣角的小拳头,又顺着小手臂看向儿子。就看到儿子散乱着头发,一只手抓着要掉不掉的衾被,一只手扯着自己,好似生怕自己走了不要他似的,偏偏还带着明晃晃的害怕,小脸皱皱巴巴,扁着嘴,眼睛里蒙着一层水光要掉不掉的,分外可怜。

姬苏此刻在心头狂哭痛骂:爹,亲爹!求放过!我不是故意的!是我的手它擅自作主不听指挥!您千万别剁了它!

绝望的姬苏试着想收回手,可右手跟失联似的,没半点反应。就在姬苏眼前发黑时,感觉脸上被温暖的大手给摸了一下。

“汝是男子,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等到脸上被温热湿漉的布巾盖住,姬苏才后知后觉自己哭了,然后,然后性情怪戾暴虐的武帝居然在给自己擦脸?

惊悚!

然而更惊悚的在后头。

这个动不动就以酷刑处置敌人的、高高在上的帝王竟然给自己脱衣,擦汗,再穿衣。

一套动作做下来,还居然很自然很熟稔。

姬苏从绝望到惊悚,从惊悚到麻木,从未像这晚感觉不真实,仿佛梦中一样。

姬武看着儿子傻得不行的样子,又有嫌弃,又觉得自己说一个指令就照做的儿子笨拙得有点儿趣味,不仅给姬苏换了新衣,还让人送来了清粳米粥喂食了一点。

早上于淳廷照例来接姬苏,就看到兄长怀里的姬苏已经醒了,睁着眼睛一脸的僵硬,僵硬中又有明显被打击惊吓的生无可恋。

至于武帝,一边看着各地送来的消息,一边无声嘴唇微微蠕动。

兄长这是以传音给儿子读讲那些消息吧。

于淳廷很不走心的行了礼,冲姬苏眨了眨眼,道:“陛下,臣前来迎接二殿下,礼服已经赶制完成,请二殿下前去一试。”

武帝并不留人,举着姬苏腋下,把姬苏移到台边坐下,门边的小侍赶紧上前给姬苏穿靴。

“把那银狐披风系上,让他走走路。没得因个中毒就养成了娇嫩纨绔子弟模样。”

于淳廷连忙应下,一出了门,虽然并不抱姬苏,却右手包裹着姬苏的小手牵着他走路。

姬苏一直到出了院子才猛的松了一大口气,看向于淳廷的眼神要多哀就多哀:“于淳侍卫,父皇……什么时候回来的?”

于淳廷解读了姬苏未尽之意,心知怕是醒来后发生了什么,叫儿子束手束脚吓得不轻,想着夜里要问问兄长,面上却温温柔柔:“三日前的夜里,正好殿下毒尽袪,陛下到了重骑营扎营,这三日,陛下白天忙碌朝政军务,夜里却都亲自照看殿下。殿下似乎对陛下也极为依赖。”

……

别说了,我一点儿也没依赖他!

姬苏决定过滤后边的话。

“陛下如此看重殿下,身为殿下之人,在下与先生们都很高兴。”

……

这是把自己当靶子立吧?宫斗什么的小说电视不是说看重一个儿子就非常低调的养活,在他成年或有能力前不让他出现在别人视野,同时立个靶子宠爱,以假乱真明修栈道,让人以为这个皇子备受看重,然后被嫉妒被攻击,替真身挡下那些本应有的明刀暗枪。

在心里一拍掌,姬苏觉得就是这么一回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