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苏梦得晕头转向,又梦到花宴上发脾气,就跟在看戏似的,看着梦里头自己和姬武对吼,梦到武帝拆元和殿,梦到他半夜过来看自己,白天还要一副强硬的模样。
矫情得很,这两个爹真是矫情得很。
接着画面一转,梦到挡箭的那会儿,又跳到了姬霆和自己说心悦自己的话,看到自己跳江后那张扭曲到绝望的脸,姬苏猛的胸口一抽,发开眼来。
一睁眼,姬苏便看到一张陌生的放大的脸。
曲钺见小太子睁开眼,心里松了一口大气,拿了水把姬苏扶起来喂水。
“终于醒了,再不醒在下就准备挖坑给小……小公子做坟坑了。”
姬苏虚弱的咳了几声,喉咙里一阵火燎。
“为了治汝的病,在下那朵整块大玉雕刻的昙花簪子都换了钱财,小公子可真狠心,一病便病了十来天,在下一朵花簪才得了百两银,光为汝请医师抓药便花了八十两了。”
姬苏脑袋还有点嗡嗡作响,听人说话有点听不真实,停了一下才理解这个唠唠叨叨烦人的家伙说的是甚。
他忍住咳,勉力看了看四周环境,四周仍是山,身下是船,只是这船是大些个头的船,里头铺设得很好,一侧还烧着炭火炉子,身上披裹的皮毛披风倒有些眼熟,看了好几眼姬苏才认出是绑匪蒙人曲钺之物。
曲钺啪啪啪的说了一阵,见姬苏并未回话,哀怨的扬了扬手边一只大葫芦:“汝受了寒,好几个医师说可以喝酒去去寒邪,好叫风寒好快些。可要喝几口?可别说甚年幼不能饮酒的话,这一葫芦三斤李渡酒还买了在下两百个铜板呢。”
见他来喂酒,姬苏不习惯的动了动身体,却全无力气,只好张嘴拒绝:“本殿自己来。”
然而他一说话,不止自己,便是曲钺都惊住了。
声音异常嘶哑低沉,就听到喝喝哈哈的声音,根本听不出在说甚么。
曲钺呆了一呆,支着下巴道:“莫非热症厉害,烧坏喉咙了?”
姬苏一听,心头一跳,闭上嘴打定主意最近还是不开口了,自己还在发育当中,正好差不多这段时间是变声期,要是万一烧坏喉咙自己还傻乎乎硬要张嘴说话,真把喉咙弄坏了,那可就是一辈子的大事了,可不能自己毁了自己。
这头姬苏过上了不能说话全拿板子手写与连比带划的被绑匪伺候吃伺候穿的养病日子,那头姬氏兄弟几乎要疯了。
沿着一路的痕迹追踪着,每每都差上几步,尤其追到一个村里找到了那给姬苏喂药的老大夫,听到他讲烧得特别厉害时,兄弟俩人几乎心焦得又要吐出血来。
好在大夫见势不对,赶紧道自己那方子袪烧最是有用才堪堪让自己的茅屋和小命保住。
离了村子,一行人气压低得像是黑云压城。
此处已经是曾经的李渡国地域,当年攻打李渡,姬氏兄弟很是花了一点时间,皆因李渡有个特别之处:湖与沼泽。
这便不得不提李渡的地理风貌。
李渡有山,山却不高,像丘陵地带,然而最为奇特的,是其湖多,一条澜江自李渡青丘山发源,弯曲盘旋,沿着此江旁边便是大大小小无数个湖泊,像是串珠,又有湖中之湖,风景秀丽异常,李渡的城多建于湖中湖,故李渡陆军不堪一击,却极擅水,便连三岁小娃都喜爱玩水。
而陆地处,有些地方看似平坦,实则踩踏上去便会下沉,上边不过是层空薄硬壳,根本不足支撑人体力量,当年攻打李渡,大胤一方面胜在兵力强盛,一方面便胜于火攻与下毒。
城门紧闭不出,李渡人便靠着湖中鱼虾饱肚,姬氏兄弟可不是良善之辈,又因一部分军士折损于沼泽,胸口凶气难平,大小城镇俱都下令围困后于湖水里投毒,城中之人无水可饮,无鱼可食,饿死撞死无数,便连侥幸活到最后者,都没能逃过武帝的火箭围阵。
而李渡,交通不是靠牛马,而是靠船,大小湖泊皆有水道相通,四通八达,水又掩味,便是再擅追踪的暗卫,面对数不清的湖泊水道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