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德笑着把姬苏拉到身边往七八位夫人老爷们面前走,那几位夫人老爷们与身后的小姐公子们忙又行礼。

有几位夫人家中夫郎都入朝为官,对待姬苏及姬庄姬参态度恭谨中不乏柔和,唯有一位方谏议大夫的夫人面容看起来严肃古板,并不好相与。那六位世家老爷容态不一,其中四位肃目板颜,虽然礼数不见有错,但姬苏微妙的还是从他们的眼神与举止当中感觉到一丝不屑与之为伍的清高傲慢。

长德笑问几位夫人在做何事,几位夫人便让了位让长德与姬家兄弟上前。

那几上摆放着笔墨,两叠文章画卷并放了,可见这些夫人正在批阅少年少女们的作品。

长德拿了卷递与姬苏:“太子殿下,您看此作如何?”

姬苏被长德亲密的抱着手臂,非常无奈的只好顺着长德另一只涂了红丹蒄的纤葱手指看去。

这是一幅山水图,以姬苏没啥审美眼光的眼光来评判,竟也觉得此画似乎运笔简练生动,淡淡几笔便把山花与伏于山间蜿蜒,又藏身山花里时隐时现的长廊画得栩栩如生,当下便点点头,赞道:“好画。”

如此看了几幅画与诗词,长德拿起了一篇文章。

这篇文章没有标注标点符号,又满篇的兮、哉,直叫姬苏看得头大头晕。

许是时间久了些,一位年轻的公子耐不住,越身而出靠近了道:“太子殿下觉得此文如何?”

没有标点符号,通篇的圣贤大能某某某名号,不如何。

姬苏并未出声,这种沉默的态度似乎给了这位年轻公子更多勇气忘记了身份,把文章念了一次。

听着他微带得意的声音,姬苏静待他念完了,问道:“此大作想必是这位公子所作?”

“正是不才在下。”

姬苏便点了点头,眼神在周围一扫,把一众人或沉默,或眼露骄傲不屑或摇头或微吃惊等不一的表情看在眼里。

这位公子见姬苏不出声,便面带得色与轻微嘲讽退下。

姬苏看向长德:“姑姑,林中风景极好,苏欲前去一赏,可否。”

又看向姬庄与姬参:“皇兄,皇弟意见如何?”

姬庄与姬参道:“一起去,本殿瞧着这花开如锦,漂亮非凡,早就有心去花中散步了。”

“本殿自是想跟皇兄一起。”

长德一边吃惊姬苏对挑衅的不在意,一边摸不清这个侄儿到底是个什么态度,听到这话也知道姬苏可能不想在这种自持清高的世家子弟们之间呆着,便柔声道好,唤了伍恽之与伍诚之陪三位殿下去林中漫步。

姬苏这种退却态度似乎是一种默认,默认他兄弟三人并无才学,只有一个空身份架子,这是为接受祖上严格教育并形成了固态思想的世家子弟们所鄙夷并蔑视,不屑于伍的。而看大皇子与三皇子,都面色不渝,只是因为在外,兄弟三人便是一体,方忍着并未出声罢了。

一些年轻所盛的公子小姐们并几位世家老爷们都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不想姬苏走到亭阁外后忽然侧过头来。

小小的少年下巴叫肩膀的麒麟遮住,眉眼身形从侍卫两人间的空隙中露出来,虽然不能看清全貌,但却可以看到眼角是上挑的,在零落如细雨的花瓣纷飞中,眼里好像藏了星光万千。

姬苏道:“本殿蒙学不久,圣贤所知不多,故引经据典文章,本殿并不懂。”

“本殿只知一事。”

“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说罢了,姬苏施施然往漫天霞云的林中漫步而去,留下廖廖一句震耳发聩的某太祖佳作,回荡在亭阁大人孩子数十的心神之上。

三月三日后,京城慢慢传唱开了仅有一句的诗词文章,虽只有一句,却气势如虹,洒脱磊落,极为大气,引得无数名士学子争相作文,想把这诗词弥补完全,却全不得法。

听说这句诗词,是年仅八岁的太子殿下随口之作……

“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