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1 / 2)

早年喻琴两家属于?门当户对的中产,可如今已有天壤之别?,琴咏已经不能放弃挥霍的生活,离婚最终不了了之,破烂丑陋的表面婚姻维持至今。

要说他俩相恨似仇敌,倒也不尽然,至少?在对待喻明希这个儿子上,他们是默契的共谋,厌恨又捆绑,放纵又折磨。或者说,琴咏将喻江辉对待自己的方式,一并转移给了喻明希。

湖滨这栋别?墅昂贵、奢华、冰冷、污浊,是这对母子的牢笼,是令人作呕的斗兽场。

男人和?女人的衣物凌乱地散落一地,肢体纠缠和?呻吟声不断,黑暗中,一对野鸳鸯身叠着身在餐桌上忘乎所以,连有人进门都没发现。

玄关侧柜处摆着一件乾隆年间的窑变釉葫芦瓶,是琴咏去年在嘉德拍回?来的,玫瑰紫色为主,月白?、天青色间杂其?中,庄重典雅之外不失变幻感。室内无灯光的昏暗下,喻明希瞧着,却觉得那是浓重的朱红,像血水挂满饱满的外壁,还在流。

下一刻,金贵雅致的葫芦瓶与欧式华美鎏金灯碰撞出金币挥洒的声音,清脆、尖锐,丁零当啷。餐桌上那对交缠的男女霎时爆出惊慌的吼叫、琴咏醒神后的咒骂,此起彼伏。

甚是好听。

他们手忙脚乱地下地捡衣服,可惜脱的时候昏头昏脑,穿的时候便只能是没头苍蝇,蠢得可笑。

于是喻明希便笑了。他走向?壁炉,去找点火器,遇到沙发,踢翻,摸到烛台,甩向?巨屏电视,正正刺中屏幕中心。

琴咏衣服穿得七七八八,这会儿还有心情造句骂他,不过是因为酸妒、委屈、憎恨。光明正大的合法?妻子,却被流放,被称病再也不能出席任何场合,金钱、欲望和?无能给她铸造了永世的樊笼。

那个男人倒是没有声响了,穿上了衣服仿佛穿回?了理智,穿上了尊严做缩头乌龟隐藏自己何尝不是一种尊严。琴咏的眼光一如既往的烂。

而喻明希身上流着的是烂中之最的血。

他来到客厅的一头,“哒”的一声,有什么一响即灭。

他回?过头,远远望向?厅另一端满面怒容的琴咏,温暖跳跃的光自他背后爬起,所有的阴暗都覆在了他的眼睛。

琴咏看?见那酷肖自己的绯红嘴唇,笑得灿烂。

碎裂的尖叫从?她喉间吐出。

疯子,疯子!

火光张牙舞爪地蔓延整片天鹅绒窗帘。

这幢黑暗的房子,终于?亮了。

*

去往步行街那所网吧的路已经走了许多回?,喻明希不需思考,不需看?,不需听,音乐播放器循环着重金属摇滚,开到最大声,才能盖住这个世界的嘈杂。

言秋自琴室出来,有种步履绵绵之感?,如同踏进一朵又闷又沉的云团。回?忆里,妈妈那么真实鲜活,使?人轻易沉浸其?中,仿佛现实才是虚空之境。

走进四通八达的长街,人头攒动,言秋却觉得每一个人都是模糊的,所有声音都是消散的。

不知不觉来到那家鸡爪铺附近,其?实并没有什么胃口?。之前霍小凯“作案”的娃娃机已经不见了,那块儿空位现在被卖烤板栗的推车占领。

夜里秋意?浓,烤板栗的温暖香甜让言秋不禁驻足。

身周幢幢的人影在流动,她一人停在原地,恍如一泓正在枯死的水。

却有一人远远朝她的方向?走来,高高的个子,脑袋低垂,人懒散地勾着,单薄的深色短袖。浊浊人流中唯一的清晰,一眼便能认出。

突然有人碰了她一下,是在打闹的年轻情侣。女生捂着嘴,忙不迭跟她道歉,甜蜜的笑意?从?眼睛溢出来。

言秋下意?识拉紧背后的琴,勉强抿抿唇,示意?没关系。

再抬眼,喻明希已经来到前方。想是刚才的小动静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注视着她的方向?,一双冷厉的眼此刻如斯寂静,人站直了些,像一棵挺拔孤立的松。

“人家撞到你,你怎么不骂。”他面色木然地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