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长舟能感觉到容行走过来的声音,只是见容行没有说话,他便也不想开口。
这几日他迷迷糊糊的,但是能感觉到在叶音和容行两个人的治愈下,自己枯败的身体,似乎有了一丝丝微薄的生气,还有那天半夜,萧潜从他这里拿走了......
想到这里,柳长舟不由自主地抬两个手指,轻轻拂过自己的唇角,装作不经意擦过的样子。这里早就已经没有了那人的气息,只是,只要想到那天的事,柳长舟还是觉得自己似乎浑身发烫。
听萧二公子说,萧潜似乎又要带兵去了。这样也好,自己还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萧潜,他不在,也好。
容行习惯性地依靠在门上,侧着看躺在卧榻上的柳长舟,虽然看不到这人的眼神,但是似乎与那日在地牢中遇到的一切事不关己,风轻云淡的柳长舟有了不少差别。
一番打量下来,容行也不想打断柳长舟。
只是不一会儿,就有下人端了碗热腾腾的汤药进来。
柳长舟微微动了动鼻子,平静地将自己撑起来,顺手将盖在自己身上的狐毯弄了平整。
容行见柳长舟准备了,嘴角扯出一抹笑容,从下人手中接过药盘,“我来吧。”
闻了闻,熬得够浓郁的,还特地加了鱼腥草,这味道,着实难闻,虽然效果也好。
容行单手拖着药盘,将药碗举到柳长舟面前距离三拳的地方停了下来,便没有继续往前递过去,容行就是想看看,柳长舟失态的样子,只是这人好像从来没有过。
当初被连心蛊激发了彻骨的欲望的时候没有,被周身数中剧毒折磨时也没有,就算双手双脚差点都废了,依旧没有,容行很好奇,这人,到底什么事情会令他破防。
“叶音好像很不喜欢你。”容行盯着柳长舟的连开口道。
柳长舟连头都没有偏,听声辨别容行的位置,双手平稳地从托盘上端起滚烫的药碗,触到碗壁时,连指尖都没有抖动,柳长舟就像不知道烫一般,对着冒着热气的药碗,轻轻吹来了冉冉升起的热雾,幸好是天凉,小吹了两口,药就已经不那么烫了,柳长舟也不管有多苦,直接就着碗就喝完了。
连眉心的都没有皱一下,等放下碗,容行瞥见柳长舟的指尖已经被烫的泛红,容行的视线又重新落在沾染了墨色的药汁的唇上。
柳长舟轻轻一笑,“那又如何。她是个好大夫。”
“嗯?”容行愣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柳长舟是在回他方才的那句问话。
“还是要多谢叶大夫和容大夫。”柳长舟稳稳地将药碗重新放回在了托盘上,微微点了点头,以示感谢。
容行看了一眼漆黑的汤底,招呼了下人把空了碗端了下去,“谢我是应该的,谢叶音这个女人吗?她倒是本事不小,竟然能想出用鱼腥草替换了龟背枝,是想看看能不能在你痊愈之前,先苦死你?”紧接着,容行溢出一抹笑道:“柳长舟,你是不是与她抢男人了吗?”
柳长舟被白绫遮住的眼球微微动了一下,容行话里的意思他听懂了,不过他也懒得计较这些。
伸手摸了摸被他折叠好盖在腿上的毯子,柳长舟重新将毯子拉高了一些,又转头看向了室外:“院子里的梅花,开得很好。”
叶音,是喜欢萧潜吗?喜不喜欢又与自己何干?
“瞎子眼睛瞎了,心倒是不瞎。”容行轻哼了一声,语气中却带了丝不可察觉的无奈和无趣之感。
不一会儿,便有几位身着黄杉的丫鬟各自抱了一个精致的花瓶进来,花瓶上插着新鲜从梅树上摘下来的鲜嫩的梅花,为首的丫鬟绿衣站在屋门外,轻轻向屋里福了福身,“柳公子,少爷之前吩咐,等院子里的梅花开的时候,让奴婢们折上数枝,提柳公子摆在屋内。外面天冷,屋子的窗户不能一直开着,这样便是晚上,也能在屋子里闻到梅香。另外,少爷说怕公子心疼,便一个花瓶只让奴婢们放一朵。”
屋外的声音打断了柳长舟的思绪,“嗯,”又微微顿了一会儿,“哪个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