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动声色地闭了闭眼,谢玄伸手,帮少年拢紧大氅:“衣服穿好。”

“怕什么,”短暂愣了下,大抵以为和尚是在害羞,青丝披散的少年仰仰头,哼笑,“我还在你念经的河里洗过澡呢。”

谢玄实在拿这小混蛋没辙,只得屈指在对方额头敲了一下:“听话。”

“诶唷,”吃准和尚会对自己心软,闻九装模作样嚷痛,伸手去扒谢玄的衣领,“这东西什么作用?你也有?”

有一瞬间,谢玄几乎怀疑对方恢复了记忆。

但少年黑白分明的眼仁实在太过清澈,干干净净,好似能一眼望到底。

“别闹,”及时按住某只作乱的手,谢玄一本正经,承诺,“只要有它在,无论多远,我都能第一时间找到你。”

好比这次,倘若没有法印连接,他恐怕只能守在快穿局干等。

还有一事,谢玄悄悄存了些担心,考虑到今晚难得的好气氛,他终究没开口,而是望向窗外:“要近距离瞧瞧吗?”

“算了吧,万一真被烧焦了那得多丑。”

伸手将窗户关好,闻九摇摇头,三下两下蹬掉鞋子解开大氅钻回被窝:“我困了。”

他这一套动作极为流畅,毫不顾忌自己正在一个成年男性的面前宽衣解带,活像只对主人露出肚皮的猫,亲昵中又透着不自知的诱惑。

闻家的火烧了一整夜。

谢玄亦在闻九床边坐了一宿。

雨后的空气总带着泥土的味道,这次却明晃晃多了股焦糊,一大早,青阳城的天便晴了,有好事者赶去闻家,看到的仅剩一片断壁残垣。

俗世中再结实的建筑也禁不住雷火,偌大的闻府已然塌了个彻底,救火的人进不去,除了正门守夜、住所偏僻的下人,便只有些远离主院、不受宠的妾室幼子逃了出来。

昨日闻父带着一众仆人出门的威风样还历历在目,与今日满地的残骸焦骨一对比,着实叫人唏嘘。

眼见官府蒙着白布一具具往外抬人,不知谁小声:“你们说……这火会不会和闻家走丢的儿子有关系?”

怎么会这么巧?对方刚一回青阳城,闻家就遭了难?

之前便听说那个克死生母的九少爷八字硬,如今对方有了本事,存心报复也不是不可能。

“呸呸呸,可别胡说,我亲眼看到的,是一道雷劈在了闻家的树上!”

昨夜打更刚好路过闻家,一个中年汉子口沫横飞,说书般道:“那位置瞧着像主院,呼啦一下,还下着雨呢,火就着了!”

“我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在做梦,直听到里面乱糟糟地嚷起来,才发觉一切都是真的,手忙脚乱去报官。”

“……可惜那火烧得实在是太快了,雨都没用,任谁来了也只能干看着。”

同样目睹雨中火的人纷纷附和:“是啊,那火邪门儿的很。”

“该不会真是天谴吧。”

“除了闻家哪都没被烧。”

好歹在青云门学了几年本事,入了炼气期,闻瑞虽没直接咽气,却也和个废人差不多,闻九垂袖站在街角,远远望着对方被抬走,忽地开口:“你知道吗?当年是谁让整个修真界知道了我的秘密?”

未等谢玄出声,他便自问自答:“是闻瑞。”

来寻他求机缘者,恨不得只有自己知晓“闻九”的存在,坐享整个修真界的秘境珍宝。

少了玄天剑宗的变数,现实中那场焚城大火,唯有从青云门赶回、尚在路上的闻瑞逃过一劫。

为了报复、也为了换取更多有助修炼的好处,他待价而沽,暗中筹谋数月,分别将闻九的秘密卖给了几个不大不小的宗门,接着,功成身退,冷眼瞧着事情越闹越大,闻九接连被争抢、被镇压,一路腥风血雨,过上颠沛流离的生活。

心疼大过惊讶,谢玄偏头:“你记起了?”

“对啊,是不是很后悔昨夜没有亲我?”凤眸弯成两道月牙,红衣少年笑盈盈,“眉头、眉头松松,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