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唇动不了,沉重的眼皮黏在一起,黑暗张开大口将她拖入更深的深渊。

再次醒来的时候,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脑袋昏昏沉沉,像是要炸裂一样钝痛,耳边还在嗡嗡作响。

一个响亮的大嗓门嚷嚷道:“徐有才那小王八羔子,我家金宝这条腿要是好不了了,我豁出去叫他赔命!告诉你周小翠,动手术的钱,加上营养费,没两百下不来!伤筋动骨一百天,我儿子挣不了工分,一大家人吃什么喝什么?全家就指着分粮食过日子,不行,你们徐家还得再赔我们一百1

“啥?!赔钱?谁不知道你儿子整天游手好闲,他挣什么工分?想要钱?门都没有1

“好呀,周小翠!你儿子打断我儿子的腿,你们徐家不赔钱?我立马去公安局举报他,我让他蹲局子1

“你儿子本来就是个地痞流氓,他动手,我儿子还不能还手咋地?我家有才的胳膊还吊着呢,你去告,我就看谁蹲局子1

“周小翠你敢骂我家金宝,我……”

“安静!安静!病房内禁止喧哗1

裴曼宁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就看见护士走进来,一脸不高兴地看着两家人,“医院不是让你们吵架的地方,再吵通通都出去1

面对城里医院的护士,两人心有几分敬畏,虽然神色忿忿,但也稍稍收敛了一点。

护士走到裴曼宁的病床前,检查了吊瓶里的盐水,又让裴曼宁再测一次体温。

烧退了一些。

裴曼宁盯着输液瓶和温度计,对这些奇奇怪怪的治病手段很疑惑,但苦于她现在假装哑巴,又不能暴露异常,只好听话地照着做。

她的床位在最里侧的窗边,刚刚睡觉的时候,两家人怒气冲冲地进门,光顾着吵架都没注意她,这下看到她,眼睛都一亮。

“哎呦,这闺女长得可真好,这是生了啥病啊?咋一个人住院呢?”妇人笑眯眯地问。

裴曼宁下意识地用目光搜寻韩景沉和姜晔的身影,两人都不在,靠门的病床上多了一个吊着腿的男人,转过头来,一双三角眼直勾勾盯着她,那眼神让人很不舒服。

她抿了抿唇,指着自己的喉咙,对妇人摆摆手,表示无法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