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架在篝火架上的羊肉就散发出阵阵的肉香,的确十分诱人。

约摸烤到差不多了,晏珽宗上前用自己随身携带的匕首割下一块最鲜嫩的肉,又将它一块块分成差不多大小的小块,放在银盘里,再将一把银叉递给她,让婠婠用小叉子叉着吃。

婠婠吃东西时很秀气优雅,小口小口的,连羊肉上的油星都不会沾染到唇边。

而他自己则糙得很,直接割下一块就能吃下去。

于是这么一晚上下去之后,他们两人就吃完了半只羊,虽然其中大半都是皇帝吃下的,但进了婠婠肚子里的也不少。

这轮明月承载过多少游子的乡愁、思妇的牵挂、文人的情怀和武将的功勋。

也终会在这一夜记得他们。

到最后了,婠婠将那没被动过的另外半只又片了片、分了分,叫人拿去赏给了萃澜和萃霜姐妹俩,还有薛娴和郁姬她们。

等回到中军帐后,她又觉得衣裙上沾染的烤肉油星味儿太浓了,便想再去沐浴洗漱一番,又回头看了看晏珽宗:“你不去沐浴么?”

他眼中顿时闪耀出惊喜的光芒:“你要和我一起洗?”

婠婠便知道他是会错了自己的意思,以为自己这是邀请他鸳鸯共浴戏水呢。但是以往的经验早已证明了,他们两人绝对不能一起洗,否则几乎百分百是要出问题的。

她实在无法在这方面信任他。

于是婠婠淡淡地扫了他一眼,给了他一个“你怎么敢想的”眼神,然后自己一人朝浴房那里去了。

因为今日白日的时候婠婠已经百般顺从地喂饱过了他一次,所以虽然这次的拒绝让晏珽宗心下难免失落,他到底也没有强扭着她的心意来。

他今晚上饮的酒虽少,却十分烈性,这会子也慢慢挥发上来了。

嘈嘈杂杂地忙了一整天,皇帝捏了捏鼻梁,有些疲倦地先靠坐在宝座上歇息了阵,并不急着先去沐浴洗漱。

萃澜正好进帐内去取皇后赏赐给她们的炙羊肉,见皇帝歇在那,忍不住出声催促:

“陛下快去洗漱更衣吧,娘娘最闻不得这些味道的。”

没的又让皇后满面嫌弃地撵他过去。

皇帝却十分懒散:“皇后今日赏赐的那郁姬,是阿那哥齐的妾室?”

也是因萃澜来取炙羊肉,他才忽然想起了那个女人。

萃澜点了点头:“高桢高将军领她过来的,说是那乙海可汗的一个宠妾呢,乙海可汗死之前,就是宠幸她最多,连那蒙妃的风头都被她盖过去了。”

皇帝道:“把她叫来,孤有话问她。”

这会子正是夜里,萃澜心中是不同意的,她委婉提示皇帝:

“那郁氏本是以色侍人之人,陛下若是有话想审问她,大可命高将军他们去就是了,何必您亲自劳累。再者天色已晚了……也不怕外头的人胡乱议论,坏了陛下的名声。”

毕竟一个身居至高之位的男子,深夜召见一个地位低下的貌美女子,外头的人会怎么猜想,简直是不用说的。

但是实际上这对皇帝的名声并不会造成什么亏损。

因为在世俗的眼中,皇帝本来就有权利“临幸”他看得上的所有女人。

别说一个前突厥可汗之妾,他就是今晚上把乙海可汗的亲娘亲妹妹及正妻一块宠幸了,似乎在外人眼里都是独属于战胜一方男人的理所当然的“光辉事迹”。

所以实际上萃澜是在提示皇帝,叫他注意一下皇后的心情。

皇后才刚去沐浴,他若是闹出这起子绯闻来,岂不是叫皇后心里不痛快。

现在是他醉了,意识不大清醒,等他清醒过来不是又要花心思去哄皇后,白给自己找烦恼。

晏珽宗没想到这茬,他摆了摆手:“把叫她过来。”

他实在是烦躁她们整日胡思乱想做事一百个犹犹豫豫的,他本就只有两句话要问这个阿那哥齐的妾室,待问完话后,郁氏日后死在哪里都与他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