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轻笑了下:“使臣适才是说,十数年不来我魏都,见魏都民风如旧,百姓晏然和乐,心中欣喜。是么?”
婠婠暗道:他竟然还听得懂其木雄恩的胡语?心下不觉越发佩服他。
对上魏帝那饱含着威胁性的目光,其木雄恩似乎在那一刻陡然明白了些什么,然而他只是拢袖拜谢,换上了汉话:“魏帝陛下说得是。我心中不胜欢喜,也佩服陛下治国有方”
他顿了顿,道,“前岁才与陛下见过,共克卡契王都时,便以为陛下行军布阵、用兵如神,有齐高祖天纵英明之略、神挺雄武之才、听断明察,变化若神!”
齐高祖,就是那个迎娶了柔然蠕蠕公主,让娄皇后自请让出正妻居所的高欢。
他夸魏帝有高欢之风。
晏珽宗这还是能反应得过来的。
满座汉人也都能听得出来。
这胡人,实在是没安好心。
而且是直冲着皇后殿下来的。
他看似是想追捧元武帝,拿他和前朝那些明君圣主们相提并论,可史书里的圣明君主,有的是商汤、周武之类的人物,何至于将高欢拿出来比?
他究竟想比的是什么?
大家心里明镜似的。
第190章 | 0190 186:魏室女主
适才他们进殿拜见魏室帝后,实际上皇权天下,真正要拜的也只是那个皇帝而已,给皇后行礼只是附加顺带的。
但是魏帝一开始却并未说话,反倒让他那个怀着身孕的皇后同他们开口说了第一句话,请他们起身。
在这样的时代里,重要场合之下,一般都是男人主导一切,皇后太后,他们的妻子母亲,说白了也不过是个陪衬而已。
但是元武帝可不是这么认为的。
可以说这是对他们有蔑视之意,但更多的是在直截了当地告诉他们:他很宠爱他的皇后。他们很恩爱。
再进一步说,瓷瓷兰公主就算嫁给他,也丝毫取代不了皇后在他心中的地位。
即便事实如此,但直白地表现出来,还是让其木雄恩作为使臣的内心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魏帝根本就没将他们昔年说好的和亲结好之盟放在眼里。
然而在他抬眸见到魏室皇后的那一眼,霎时间他内心已经被震碎了。
尤其是他在对上元武帝那样的眼神时,内心已然明白了些什么。
所以愤怒不甘的复杂情绪之下,他才说出了那样的话。
可是说完后,其木雄恩又后悔了起来。他咬了咬牙,有些不敢去看魏后的神色。
龙椅高台之上,晏珽宗变了脸色,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婠婠抽出一只手将他按了下去,轻声对他说:“我不生气,你不必在这种场合和他难堪。”
说罢她旋即又扬声对其木雄恩和公主道:“使臣和公主远道而来,想必劳累,快些请坐,尝尝我们中原人的佳肴可还合你们的胃口。”
皇后,压根就没搭理他方才说的话。
既没有违逆心意假装客气地谢过他的“夸赞”,也没有因为心里不舒服而找茬和他阴阳怪气地“回敬”起来。
她只是当作没听见一样,按流程地说她该说的话,请他们落座,请他们好吃好喝,而已。
气度何等之大,心胸何等之恬然。
公主拢了拢华丽的衣袖,用汉语道谢:“谢过皇帝皇后陛下。”
仔细说来,她竟是这世上第一个称婠婠为“皇后陛下”的人,这个逾矩的称呼让魏室的很多臣子不禁皱眉,不过转念一想,公主会说汉话已经十分难得,这种细节上的事情以后可以慢慢再改,那也不迟。所以他们也并未开腔说些什么。
高欢娶回来的那个蠕蠕公主,人家可是一生都不曾说过华言呢。
客人到来的第一天,自然不是谈正事的时候,吃好喝好招待好人家,给人家歇一歇洗洗身上的风尘才是要紧。
是而接下来的国宴十分的简单且流程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