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轻盈而迅捷的,譬如鹰隼攫雀,电光火石间,肉眼所能捕捉到的不过是再模糊不过的掠影。
要不是那道本该贯入孙策面部的箭矢似被骤风击落的枯叶般猛然被卸去冲势,颓然地坠落一旁,只怕所有人都会疑心只是自己的错觉。
若能将刚才的一幕放慢十数倍,才可能看清那道无情切断了坚韧的竹制箭身的疾风掠影,不过是一枚原属于低级将士残甲上的带锈铁片。
它于激战中被不知哪道刀锋剑刃弯折,系线随如今生死不明的前主的血肉崩裂,在浑浊得分不清敌我的血流中混入冰凉的溪水,直到被两根修长有力的手指不以为意地拾起,擦去残存水迹,顺手放进了干燥的布料中。
“汝,汝竟敢!”
两名功败垂成的许贡门客只来得及喊出这饱含愤恨的一句,就在下一刻绝望地死在了盛怒的孙策挥出的手戟之下。
怎会……怎会……如此……
刺客死不瞑目,而险死还生的孙策胸腔中亦未平复,心跳疾如擂鼓。
身为多年来亲自冲锋陷阵,创甚亦不见少的武将,他从未贪生惧战过,也早做好了马革裹尸的准备。
但这绝不意味着,他会甘心在这最意气风发,事业初初有成的时候,因麻痹大意而葬身几个区区刺客之手。
“多谢足下救命之恩。”
他听着随从们在不远处惊慌失措的呼唤,却并没有急着回应他们,而是一手死死捂着被两只箭头没入、血肉模糊的胸前伤口,一手仍紧紧捏紧缰绳,以至于自己翻身下马时动作仍旧称得上利落潇洒,而不是狼狈地滚下马背。
这个举动做完,当然幅度不小地牵扯到了伤口,又是一番撕心裂肺的疼痛,饶是孙策也禁不住深深地吸了几口气,才平复些许。
他清楚,自己目前的症状不像中了带毒的箭头……那仅仅这种程度,便不至于致命。
他忍着一阵阵由快速失血带来头晕目眩,顽强地扯出爽朗的笑来,卖力地睁开被血糊住的眼睑,望着刚那道乌影投射来的方向,试图透过红得发黑的和茂密林木带来的阴影来看清对方的模样。
自然只是徒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