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冉坐在一边吃茶,两人互不干扰。

天?上,银月弯钩,星光闪耀。

皎洁月色照耀大地,同万家灯火交相?辉映。

这富饶繁荣的玉京城,已经百多年没有经历过战事,百姓安居乐业,繁衍生息,一代又一代人铸就?了人人向往的天?上玉京。

“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①

姜云冉说着?,问:“陛下,玉京的名字由来,可是这首诗?”

景华琰给自己倒了一杯葡萄酒,端起?来碰了碰姜云冉的茶盏:“是,就?是这首诗。”

“当年高祖皇帝戎马半生,终于来到玉京,这里亭台楼阁,九重?宫阙,是他从未见过的繁荣,仿佛仙人之境。”

因此,当年的燕京就?改名为玉京。

一百多年之后,玉京依旧屹立不倒。

“唯愿海晏河清,国?祚永固,玉京长久繁荣,永不凋零。”

姜云冉端起?茶盏,也碰了一下景华琰的酒杯。

四目相?对?,两人相?视一笑。

又安静坐了一会儿,姜云冉才?说:“阿琰,生辰快乐。”

景华琰低笑一声,说:“我很快乐。”

又过一年,他已二十四岁,与母亲天?人永隔,也已经过去整整二十载。

二十载斗转星辉,岁月无情,他已经不太记得母后年轻的容颜。

待及明年,他就?比母后还要年长了。

岁月总无情。

景华琰眨了一下眼睛,吞下眼底的潮热,他看向姜云冉,说:“云冉,你还记得你母亲的模样吗?”

姜云冉仔细回忆起来。

宣若宁是姜云冉以为,最聪慧,最优秀,最好?最好?的女子。

她给了她生命,给了她无微不至的关怀,给了她最好?的教导。

因为姜氏的关系,姜云冉一直对?于自己的过去讳莫如深,然而今日月色太美,茉莉香片太过宜人,她竟有些醉了。

“母亲是个很好?的人,”姜云冉看着?头顶皎月,声音轻柔,“年少的时候,我有些顽劣,不喜读书,母亲就?告诉我,若我不读书也行,但以后若是因为蠢笨输给了旁人,可不要哭鼻子。”

景华琰低低笑了一声。

“你小时候就?很要强?”

“很是要强呢,”姜云冉说,“那时候啊,我跟村里的孩子打?架,就?是打?得头破血流,也非要让对?方认输。”

“邻居们?都说,一个女孩子,不能这样倔强,以后长大了如何能嫁得好?人家?”

“母亲却从来不听这些废话?,”姜云冉慢慢笑了起?来,“她当时叉着?腰,同旁人争辩,说若是就?连打?架都都不知要赢,以后如何做个有骨气的人?”

“一个人要顶天?立地,要坚强勇敢,要有必赢的决心,才?能让自己越过越好?。”

“等到了那时,无论是寻觅良缘,还是独自生活,都有底气。”

景华琰安静听着?,没有插话?。

他慢慢饮下大半壶酒,神情也慢慢迷离起?来。

其实年少时候,仁慧太后锻炼过他吃酒,不是为了让他成为酒鬼,是告诉他:“阿琰,你要永远保持清醒。”

他的酒量无人能知,似乎永远都没有吃醉过。

但是此刻,景华琰竟也觉得醉了。

听着?姜云冉的话?,他无比感谢这位睿智果敢的妇人。

因为她,才?有现在他身边的她。

姜云冉絮絮叨叨,说了许多年少时候的故事,等说到最后,她才?发现自己口干舌燥,喝干了一壶茉莉香片。

“陛下……”

姜云冉回过头,才?看到景华琰趴在桌上,脸颊潮红,已经睡去。

她无奈地笑了一声,叫来梁三泰,伺候着?景华琰回到寝殿。

景华琰也不知道是真醉假醉,回到寝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