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亦是如此。

无论是凡夫俗子,还是达官显贵,便是这院中?一朵野花,也要争出个高低贵贱。

或许野花不懂,但种花人却一定明白。

仁慧太后慢悠悠抿了?口茶,道?:“竟然过去?这样久了?,既然过了?日子,真心得到惩罚,那就还是好孩子。”

太后娘娘慢慢睁开?眼,淡淡道:“让她进来吧。”

阮宝林的模样,让所有人大吃一惊。

她整个人瘦了?一大圈,眼窝凹陷,眼底一片青黑,一眼看去?实在可怜。

她头发都比之前显得稀疏许多,一丝不苟梳了?个简单发髻,只戴了?一支白玉簪。

通身上?下简朴素净,与以往的姹紫嫣红全然不同。

她一步步上?前,不看任何人,只低眉顺眼来到堂下,干脆利落跪倒在地。

“臣妾给太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阮含珍的声音低沉,多了?几分岁月淬炼过后的沧桑,“臣妾因思过,不能祝贺太后新岁吉祥,不能侍奉膝下,心中?甚是惶恐难安,还请太后娘娘宽恕。”

这一番话说下来,可真是感人肺腑。

本?来太后还在赏景,听到这话,也是淡淡开?口:“不怪你。”

姜云冉此刻清晰意?识到,仁慧太后其实非常会做人,但凡皇帝喜欢的,她就喜欢,皇帝厌恶的,她一眼都不多看。

阮含珍这样恳切,仁慧太后都不动心肠,就是因为阮氏这一次太过胆大包天,惹了?皇帝不快。

其实,也惹了?仁慧太后不快。

也不知是明白这一点,还是真心想要悔过,阮含珍忽然转过身,对着她就要磕头。

姜云冉一言不发,青黛却眼疾手快,上?前一步虚虚扶了?一把阮含珍。

姜云冉这才淡淡开?口:“阮宝林,本?宫可当不得你这一跪。”

先跪太后又跪她,这刚出宫第一日,就要闹妖。

阮含珍还是那个黑了?心肝的人,从来不会改变。

见?姜云冉这样强硬,阮含珍垂下眼眸,眼眶迅速泛红,瞬间就表现出一副委屈模样。

“臣妾是想给姜昭仪道?歉,之前宫宴时,臣妾不懂事,惹了?姜昭仪不快,今日好不容易能得见?姜昭仪,定要同你道?歉的。”

姜云冉端起茶盏,浅浅抿了?一口。

仁慧太后这里?的都是好茶。

梅片茶清香芬芳,有一种空谷深林的幽静,只品一口,都觉得回味无穷。

姜云冉安静吃茶,并不开?口。

她的态度很明显,即便当着太后的面,她也不原谅阮含珍。

不会为了?脸面说场面话。

一步都不后退。

这情景实在尴尬,其他妃嫔都垂眸不语,有的学?姜云冉一起吃茶,有的则眼观鼻,鼻观心,仿佛什么都没听见?。

仁慧太后都只捻佛珠,一言不发。

倒是梅贤妃叹了?口气,开?口劝说:“大家都是一宫姐妹,何必这样生疏,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不如握手言和可好?”

她这话里?话外,都是挑剔姜云冉小气。

姜云冉眼皮一抬,冷冷睨了?她一眼:“梅贤妃倒是大度,不知卫妹妹泉下有知,是否知晓你替她原谅罪人?”

梅贤妃面色一变,她喘了?两口气,正?要再开?口时,就听仁慧太后轻轻念了?一声佛偈。

“旧事不要重提。”

她说着,也不去?看姜云冉,只垂下眼皮,睨了?阮宝林一眼。

见?她这般形容枯槁的模样,也并未表现出任何怜悯,她淡淡道?:“阮宝林,起来说话吧。”

阮含珍这会儿已经哭了?。

她脸颊一行清泪,更显的单薄可怜。

可众人想起卫婕妤之前那满身鲜血的模样,终究都没有生出几分怜悯之心。

仁慧太后自然要让后宫平和,不叫皇帝为此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