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越来越大,地上积了一层雪,湿漉漉粘在阮忠良的额头上,跟他伤口中的血一起滑落。
同样狼狈不堪。
“陛下……廖氏谋害宫妃,罪无可?恕,按律当斩。”
他的声?音被风雪吹散,断断续续,听不真切。
可?他的表情,廖淑妍看得一清二楚。
两人相识二十载,数年来一起为?阮氏,为?他们这个家?筹谋算计,阮忠良是什么样的人,她再清楚不过。
阮忠良的表情明白告诉他,他要舍弃她求生?了。
廖淑妍难以置信瞪大眼睛,她看向阮忠良,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薄情寡义的男人。
“阮忠良,你怎能狠心如?此?你可?还?是个人?”
姜云冉看着他们狗咬狗,心中只有冷笑。
在相遇之初,或许廖淑妍并不知阮忠良的真面目,但一年相处,阮忠良满心算计,廖淑妍不会?看不出来。
即便如?此,她也义无反顾嫁给了他。
为?的不过是阮忠良的奸佞,也为?他的薄情寡义,不择手段。
只有这种人,才能平步青云。
他们两人狼狈为?奸,一起害人的时候,从不会?考虑被害者的痛苦。
曾经能为?自?己所用的时候,这些都是优点,而现在,当她也被弃如?敝履时,才开始咒骂男人的恶毒。
廖淑妍怨恨至极。
她厉声?咒骂:“阮忠良,我廖淑妍这一生?对?不起无数人,唯独对?得起你,而你居然要置我于死地,你别忘了……”
阮忠良一个头磕下去,打断了廖淑妍的咒骂。
“陛下,虽然廖氏罪无可?赦,但她毕竟是美人娘娘的母亲,是臣的发妻,还?请陛下开恩,允其自?戕。”
斩首跟自?戕,又有什么区别?
还?不都是要死。
这一句话,其实是在威胁廖淑妍。
景华琰垂眸看向阮忠良,倏然道:“带下去。”
说罢,他直接起身,淡淡道:“宫宴还?未结束,朕不能离席太久。”
“慕容昭仪、姜美人,你们二人亲至安奉殿,先?行处置卫美人的丧仪。”
“刘指挥使,着人送阮爱卿出宫归家?。”
众人一起躬身行礼:“诺。”
景华琰大步流星向前走去,在与?姜云冉擦肩而过时,淡淡扫她一眼。
姜云冉垂眸敛眉,躬身行礼:“恭送陛下。”
不过转瞬,潇湘馆便人去楼空。
等到只剩姜云冉和慕容昭仪,慕容昭仪才叹了口气:“走吧,咱们送她最后一程。”
深夜,姜云冉疲惫回到听雪宫。
她刚一坐下,一碗姜汤就送到手边。
青黛给她解开发髻,紫叶则用温热的帕子给她擦手,就连莺歌也小心翼翼看着她,满脸忧愁。
出乎意料,姜云冉此刻倒是还?算平静。
“我还?好。”
她安慰三?人:“不用太过为?我忧心。”
说罢,她拍了一下青黛的手:“你跟着我累了一天,先?去沐浴更衣,歇一歇吧。”
青黛有些犹豫。
紫叶就柔声?道:“姐姐去吧,这里有我。”
青黛才退了下去。
莺歌虽然年纪小,却?很机灵,此刻顶替了青黛的位置,帮姜云冉卸去钗环。
松开发髻,莺歌便给她轻轻按摩头皮。
姜云冉把姜茶一口吃下,这才觉得由内至外?温暖起来。
“先?去沐浴吧。”
“是。”
等姜云冉沐浴结束,在寝殿落座,青黛也换了一身素色的宫装,跟紫叶一起进了寝殿。
“娘娘,赵医正?担心您,特地送来了两味药,让奴婢加在今日的汤药里,您吃下之后能安睡。”
姜云冉也没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