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冉算了一下日子,有些惊喜:“今日恰好是旬日。”

“嗯,”景华琰帮她拢好风帽,道,“是,特地选了今日而来,就?为了让你看一看热闹的辩论。”

进了书?社,小书?童们便?上前问安。

姜云冉注意到这里的书?童有男有女,皆是灰衣素服的学生打?扮。

毕竟大楚女子可读书?,百多?年传承下来,女先生越来越多?,书?社的书?童也渐渐男女混杂。

他们自己,本来也是读书?人。

只是尚且年幼,家境贫寒,便?在这里做书?童赚取微薄工钱,书?社给他们的另外一项福利,就?是可以在下工之后读书?两个时辰。

姜云冉听到这里,不由感叹:“许多?时候,就?差这一线生机。”

两个人先上了二楼,在书?架中穿梭。

其实宫中懋勤殿藏书?颇丰,只要市面上的书?社推出新书?,必要往南书?局送上十本作为库藏,懋勤殿自然?都有。

不过在书?社里选书?,倒是有一种别样的宁静之感。

这里的书?生很多?,大多?衣着简朴,他们头上戴着学生巾,身上挎着打?着补丁的褡裢,里面放着的除了笔墨书?本,偶尔还有干馍馍。

这书?社进来就?不能走?,五个铜板对于许多?学生来说,需要拼命努力才能付出。

一刻光阴都不舍得浪费。

看着他们,姜云冉忽然?生出一丝感同身受。

为了目的,他们都是可以舍弃一切的人。

姜云冉虽然?长于市井,但十二岁之前,她几乎都在逸香阁中求学,后来母亲猝然?而亡,她肩负起所有孩童的生计,一边又要与鸨母周旋,求得一线生机。

二十载似乎镜花水月,风过无?痕。

她从未关心过鸟儿高飞,关心过百花盛开?,未曾驻足凝望苍穹,也从不关心芸芸众生。

她拼尽全力活着,一路前行,耗尽所有的心力。拉扯着她的兄弟姐妹们,挣脱出逸香阁这个巨大的牢笼。

她之前骗景华琰,说她来过麒麟巷,当?时她表现的很自然?,仿佛真的来过一般。

但其实,来过麒麟巷的是顶替她身份行事?的茉莉。

姜云冉心里装着太?多?事?,她要为兄弟姐妹的未来谋划,要重新谋算入宫,还要把阮氏一族彻底拖入深渊之中,让他们再无?起复的可能。

她脑中有一张网,编织着所有的计划,却唯独没?有享受生活。

今日在麒麟巷走?上这一遭,看到了人间烟火,也觉得心里紧绷的那根弦,微微松动了。

景华琰似乎感受到了她心绪转变。

他停下脚步,回眸看向她。

目光中只有纯粹的关怀:“怎么了?”

姜云冉回过神来,她呼了口气,抬眸对景华琰粲然?一笑:“有点喜欢这里。”

是的,谁会不喜欢呢?

景华琰每逢出宫,最后来的,都是这一条安静的书?香巷子。

他牵起姜云冉的手,带着她下了前楼,往后面的厢房行去。

越靠近,越能听到欢呼和雀跃。

年轻人三五成群,或坐或站,他们手里拿着书?本,心中装着天?下。

每个人斗志昂扬,慷慨激昂,对于当?今的政治针砭时弊,偶尔也歌功颂德。

看着他们,能清晰感受到家国?的未来。

两人只站在门外,未曾踏入这一方净土。

姜云冉问:“他们骂的,贬的,老爷可都听了?”

景华琰挑眉一笑:“听了。”

“如何?”

姜云冉满心好奇。

景华琰淡淡道:“等他们能当?着我的面骂了,我就?骂回去。”

姜云冉愣了一下,随即低笑出声。

她的笑声轻灵悦耳,方才的沉重一扫而空。

她发现,景华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