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含珍虽然紧张,却到底被阮家细心教养多年,此刻她脸上看不出异样,就连疑惑都?恰到好处。

“陛下因何这样问?”

景华琰淡淡睨她一眼?,回过头来,却是?直勾勾看向?姜云冉。

“姜……娘子,”景华琰声音低沉醇厚,仿佛就在耳畔呢喃,“方才事出紧急,朕未曾仔细询问,姜娘子可有什么细节供述?”

姜云冉怯生生看了一眼?阮含珍,被她身边的邢姑姑一瞥,立即低下了头。

“民女……民女……”

她磕磕绊绊,似乎害怕极了,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她顿了顿,最终还是?转身看向?景华琰,泪盈于睫,抿唇跪了下去。

“民女初入宫来,不懂宫中?规矩,若是?不小心得罪了哪位娘娘,是?民女的过错,”姜云冉如泣如诉,“娘娘可让尚宫局或者织造局责罚我,罚扣月银也使得,可因何要让民女命丧黄泉?”

阮含珍的手紧紧攥了起来。

她已经感受不到疼了。

她错了,她不应该只让人折辱她,赶她出宫,从一开始,她就应该杀了她,让她再也不能开口。

这个女人,这个女人,太狠毒了。

崔宁嫔听?到这里?,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阮含珍,似乎隐约明白了什么。

而苏宝林则满脸天真好奇,仿佛什么都?没听?懂。

景华琰没有去看旁人,他目光垂落,牢牢落在女子圆润的耳垂上。

一模一样。

午夜耳鬓厮磨间,他曾揉捏摩挲,曾细细把?玩,他至今记得,莹白珍珠挂在耳垂上,晃出莹润的光辉。

景华琰垂眸凝视,心中?思?绪万千,神情却依旧淡漠。

“姜娘子,你莫要害怕,”忽然,景华琰声音温柔了几分,“你如实说?来,朕会护你周全。”

这句话,让一直认真听?讲的崔宁嫔愣住了。

片刻后,她的目光也落在姜云冉身上,看着她窈窕纤细的背影,崔宁嫔低下头抿出一抹苦笑。

这样的女子,就连她都?觉得美丽无双,更何况是?陛下了。

时也命也。

今日是?她的危难日,却也是?她的青云梯。

或许,从今往后,她便能一飞冲天,富贵加身。

姜云冉抬眸看向?景华琰,四目相对,她忽然看到景华琰眼?眸中?一抹玩味的笑意。

她仿佛被闪电击中?,微微颤抖一下,旋即便低下头。

“陛下,方才一切发生的太快,民女很害怕,现在冷静下来,才隐约听?到其中?一名黄门说?,他们不能小事做大,否则就无法善了了,就连那?位可能也帮不了他们。”

姜云冉顿了顿,头垂得更低:“民女只知道,他们是?被一名娘娘买通,来害民女。”

她这两句话,把?阮含珍的一颗心都?高高吊起来。

安排人行事的时候,她只让那?名小宫女寻两个心思?不正的黄门,也叮嘱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把?事情都?栽赃到崔宁嫔身上,但她哪里?能想到,这宫里?人人都?精明着。

不是?绝对的忠心,万万不能用,否则人人都?为自己活,谁也不肯为旁人殒命。

阮含珍几乎都?要喘不过气来。

姜云冉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恐惧,担忧,惊慌等?情绪袭来,这一刻,阮含珍也尝到了她年幼时曾经尝过的滋味。

漆黑的柴房里?,她跟母亲饥饿难耐,而门外反复响起的,是?磨刀声。

唰唰,唰唰,让她夜不能寐。

现在,换阮含珍体会这种深入骨髓的恐惧了。

刺激够了,姜云冉才躬身对景华琰行礼:“陛下恕罪,民女无能,因实在太过害怕,并?未听?清要谋害民女的娘娘是?谁……也可能,只是?那?两名黄门为了谋财害命,恐吓民女,故意编造谎言罢了。”

峰回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