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月明两面受夹击,难免缩手缩脚,感觉到不安。他极力忽视左边的人,侧过了脸,看一眼罗乔祺,目光却十分犹豫。
罗乔祺一望便知晓,“没事的,”他对方月明说,伸长颈将脸凑近,“你亲吧。”
……既然罗乔祺已表态,如果他再迟疑,那似乎也太矫情了。快刀斩乱麻。方月明扭过身,向前倾,欲要吻。
还未行动,“――唔――”身后横绕过一条手臂,宽大的手掌心蓦地覆盖他的下半张脸。鼻子和嘴巴都被捂住,方月明稍微分神,下一刻便被强行拖抱了回去。
这限制极为牢固,如同一把死锁。方月明被迫靠入周旭呈怀中,额头挨上他的颈侧,感受着他剧烈跳动的血管脉搏。
其余人的脸色皆一变。
“发酒疯啊你,”李织梦率先出声,“快松手,别吓到月亮了。”
罗乔祺忍着没动手,“周少,”他保持理智道,“你这是干什么?”
可周旭呈像是听不进话,谁也不理。他搂着方月明,彼此紧贴,尤为亲密。
“……不行,”他听见周旭呈轻声说,仿佛在醉中,“不准亲他。”犹如一句咒语,叫方月明无法摆脱。
这很让人恼火,方月明使劲扯拽周旭呈的手。罗乔祺见到他在挣扎,也上来帮忙。
方月明挣脱周旭呈的桎梏时,“别,”他扬手阻开其他人,“我正好有话和他说。”
领口被狠力抓住,周旭呈垂下眼,极近地盯着正在生气的方月明。
方月明咬紧后牙,压低声对周旭呈道:“你跟我出来。”
李织梦等人看得直愣,心中顿生各种猜测。
他们来到走廊的尽头,那是一处露天阳台,晚间冷风吹,冻得人打颤。这正是方月明所要的。
空中飘着细雪,零零星星,使天地仿佛为之一静。他们皆身着羽绒服,对面而立,周旭呈却站不稳,向方月明倾斜过身子,被他使力推开。
“你,”方月明气恼着,用手阻挡他,“站好。”
宛如送上门的举动,方月明即刻被逮捕,他的右手被两只大掌彻底拢住。周旭呈两手合十,紧紧地包着他不肯放,接着又缓慢地将头抵在指尖上方,半晌没动,好似虔诚祈祷的信徒。
方月明被眼前的场景震住,半天说不出话。他这时才有点相信,周旭呈大概是醉了。
“......别这样,”方月明把周旭呈的话还给了他,心里却仍觉无力,“我不想再这么继续下去了。”
方月明昨晚的那些话,意思特别清楚。在他期待的恋人关系里,平等、尊重、专一、责任,全都不可或缺。
周旭呈怎会不懂。
可承诺往往容易,实现却难。
“讲点道理,”方月明说,“放手吧。”
周旭呈抬起头,牵住了方月明的手,“不讲道理,”他柔声道,“不放手。”
方月明听着他的语气,心脏倏地一跳,“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周旭呈从不强求谁,但对着方月明,却一次次地言行不一。
他的矛盾表现在,当他若无其事地说“祝福你”“玩得开心”时,脑子里却冒出了许多可以把方月明永远留下的念头与办法。
但是,方月明爱哭,却有骨气,是宁为玉碎的那类人。周旭呈也不想再欺负他。
方月明昨夜的样子,控诉的话语,足够他事后想清楚。
可改变需要决心,必须慎重,那不是一句话的事。
而从一开始,他们就太急。接吻、上床、恋爱假象、随便分开,所有的都太急,思考的时间又太少。
此时此刻,周旭呈还给不了他明确的答案。
雪花沾湿着他们的发,叠积在他们肩头。方月明神色黯淡,“算了,”他不抱希望地抽回手,“那就这样。”
方月明逐渐远去。周旭呈仍站在雪里。
飘雪填白了黑夜。山路被清理干净时,已至第二天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