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丝剪不断,思虑时的一瞬不曾察觉,墨汁又滴落一滴,书页那角几个字已深深被墨色覆盖。
就如他一般,不知在从前?哪刻未曾察觉时,浓重的一笔便悄悄刻画在他心尖,擦拭不掉,只越描越深。
只要是有?关于凌玉枝,他就会?生出慌乱与欢喜,忧愁与期望。
寂静之下,轻扣门?扉的声?响撞散他的思绪。
“公子,可曾歇下了?”小九路过窗台,看见屋里?还远远放着微弱的灯,便轻轻上?前?敲门?询问。
“未曾。”裴谙棠眼中一闪,把手中的笔搁回砚台上?,声?色平淡,“小九,你可有?事?”
小九声?音还有?几分孩童的稚嫩,“公子,早点歇息,公子若是再不听?,我明日就去告诉阿枝姐姐。”
寂静中,能听?见裴谙棠浅笑的鼻息声?,“你别告诉她,我这便歇下。”
“好。”小九背过手,清清嗓子调起皮来,“那我就跟阿枝姐姐说,公子是因为她明日要走,心中不舍,以至于辗转反侧睡不着。”
“小九,你日后不必出去玩了,白日里?就留下来替我洒扫院子罢。”裴谙棠语气上?扬,装作几分肃然之色。
“不要!”小九仰头惊呼,“我错了公子,我绝不会?出去乱说的……”
“行了。”裴谙棠也无心思与他扯皮斗嘴,“快回屋歇息罢,我即刻就歇下。”
月色入户,佳人在心,忧愁如焚,岂得?酣眠。
次日清晨,阴云万里?,天凉爽宜人。
凌玉枝昨日睡的晚,早上?起床还误了几刻钟的时辰,还是听?到街上?敲了三下钟,她被震醒后才急忙下床梳洗收整。
绾发时麻团突然窜进来在她脚下乱蹭,凌玉枝看着它圆滚滚的身子,这才霎时恍然大悟,一拍脑门?:“坏了,你这馋猫,我怎么把你忘了。”
麻团不明所以地抬头哼哼叫了几声?,凌玉枝抓了把小鱼干喂它,待小鱼干三两下被除尽后,她抱起猫拎上?包袱,把门?落锁一路奔走。
麻团许是惊到了,在她怀里?肆意乱扭。
“别动别动,我等会?儿就把你送出去。”
因三人昨日约好直接去渡口回合,她又顺手在路边买了两个包子边吃边赶。
临近渡口,凌玉枝远远一望,只见清晨的渡口冷清一片,并未看见有?船靠岸停泊。看来船还未来,她松了口气,脚步放缓慢走了过去。
到了岸边,江潇潇和凌若元都已经到了,裴谙棠和谢临意也站在渡口,看样子也是早早便来了。
凌玉枝咬掉最后一口包子,麻团还趴在她臂弯里?,她腾出一只手把包袱重新挎回肩上?,对?着一群人扬声?喊到:“对?不起,我起得?有?些晚了,还好…还好船未曾来,不然我的财路要被我断送了。”
裴谙棠今日穿了一件天青色流云纹直襟长衫,清风撩过整洁的衣襟,衬得?整个人干净柔和。长身如玉之姿,倒也不失清冷傲然。
他缓缓向?凌玉枝走来,一缕温和的日光照在他眉深目阔的脸庞,温良的双眸间晃着些细碎柔和的微芒。
最终他目光深深落定在凌玉枝身上?,对?她清清淡淡笑了一声?:“阿枝不晚,我也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