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谙棠是何如出宫的已然不重要,他一介文官,手中无兵马,只凭他单枪匹马如何能力挽狂澜,就算混出燕京到了同州也是束手无策,只是换个地方等?死罢了。
他将配剑收回鞘中,转身走?出殿外,冷声吩咐,“给他找个御医来,不准任何人探视,若不见了人,本王唯你们是问。”
温乐衍起不来身,剧痛化为一双无形手掌禁锢住他浑身上下每一寸骨肉。
直到听见脚步践踏雨水,渐行渐远,才放心地阖上了眼。
他这几年?顺风顺水,孤高傲然,竟也会有?一日?落到如此狼狈的地步。
他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居然先受了这般多?的痛楚与拳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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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谙棠啊裴谙棠,你欠我的,往后?都还不清。@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你可要快点走?,一路马不停蹄,日?夜兼程,莫要枉费我费尽心思替你掩护。
七日?后?,同州城的医馆内病患少?了大半,不再有?染病的百姓席地而卧,叫苦不迭。
经随行御医与同州各大夫商议,又开了一剂新方,新方比起旧房多?调配了几味药,效果?自然也比旧方见效。虽仍不可彻底根治,药到病除,但多?数健硕的年?轻人服用?此药后?,三五日?过后?则大有?好?转,可归家静养。
“雪儿妹妹,这页画的是什么药草啊?”
江潇潇这几日?在医馆后?院煎药,闲暇之时常常随手拿过一本医书翻看,虽不认得上面这些药草,但荀婧雪浅懂几分,她便会凑过去问她。
荀婧雪放下蒲扇,顺着她所指之处看了一眼,“此草、名为王不留行,入药可、可活血化瘀,清热散毒,亦能、亦能缓解血气不畅引起的腹痛。”
“噢。”江潇潇边听边点头?。
荀婧雪突然凑近,在她耳畔低语,“姐姐、姐姐每月来月信时,可会、可会腹胀坠痛?”
“我还好?,不曾腹痛。”江潇潇像是想到什么,忙问道,“此药可治女子月信疼痛吗?”
“嗯。”荀婧雪赧然垂首,轻别耳廓的发丝,“我、我从前来月信时常常疼痛难耐,夫君、夫君便为我配了、配了一味药调理,里面、里面就有?王不留行,如今、如今已调理过来、再也再也不疼了。”
江潇潇眸光顿亮:“我的朋友来月信时偶尔会疼痛,此药既见效,可否卖我几剂?”
“不用?买。”荀婧雪微微摇头?,“等?、等?出了城,我、我拿于你。”
药草在炉中沸腾,药香沁散满院,闻着令人生出安心。
江潇潇伸出通红的掌心靠近火炉取暖,“倪大夫于朝廷与百姓有?功,等?此间风波平定,陛下定会嘉奖赏赐。”
荀婧雪兀自沉默,抬头?道:“夫君、夫君与我说了,他是、他是医者,自当?悬壶济世,无需盛名与赏赐,只想踏实?行医救人。况且、况且我也、我也想一直生活在同州、此生、此生都不想、不想回燕京了。”
那个她长大的地方,未曾给她留下一丝美好?的回忆,每每深夜想起,只有?无尽的自卑与惶恐。
“嗯。”江潇潇温柔答她,“不想回便不回,无论在何处,心安最重要。”
荀婧雪思虑很久,终于微弱试探:“等?到你们回燕京时,可否、可否请姐姐帮我捎上一样?东西,将它、将它交给我在燕京的一位故人。”
几个月前,她离京之时,渡口寒冷的江风摧人肌骨,一件氅衣覆在她身上,替她阻挡凛冽寒风,让她未被惊恐无措堵住去路。
哪怕她如今已知?道一切的真相,她也仍恨不上曾帮助过她的女子。
可她们之间,还是不再相见为好?。
唯有?托人交予故衫,还昔日?恩情。
“再替我同她说,谢谢她,我不怪她。”荀婧雪鼻尖酸涩,话语郑重有?声。
江潇潇看着她娇小的身形缩于一处,伸手拂上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