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帆不明所以?,却眉头一跳,以?为是胡七举止鲁莽让人挑了错处去,当即站出赔笑道:“小温大人,此人名为胡七,上月新?编入禁军,不懂规矩,大人您别同这小子?一般见识。”
温乐衍毫不理会恭维,已然厉声厉色,“新?来的?你是眼瞎了不成。”
没等陈帆狐疑回头细看,裴谙棠眸光一转,玄色衣摆掀起流转疾风,已侧身闪到温乐衍身前,拔出短刀抵在他脖子?上。
众人怵目结舌,这才认出此人正是熙王下令满城搜寻的罪臣裴谙棠。
温乐衍身后的护卫大惊失色,殿下虽觉得温乐衍此人狡猾多诈,麻烦得很,也不好掌控,可终归不会杀他,此番派他们?跟随看护,他若真出了什么?事,怕是要唯他们?是问。
“且慢,把刀放下!”
裴谙棠置若罔闻,看着刀下之人,他眼中转而烧起汹涌愤意,神?色如层层薄雾下的冷冽松蔼,声音犀利浓厚,“你我相识一场,你却枉顾道义,弃义叛师,与贼子?沆瀣一气,你怎么?对得起老师?”
温乐衍不动声色,反而施施然笑起来,眼底却泛起模糊莹热,“用得着你来说教我?你未免太看得起你自己了。世间宽阔大路任你走?,你既要逞勇闯进来送死,又怎能?怪我不顾昔日情分。你休要再提老师,老师心意已决时,你当初干什么?去了?你根本不在燕京城,你什么?都不知道。老师待你是最?好的,甚如亲子?啊!可你却能?眼睁睁看着他去死,那日在宵阳司诏狱,你为什么?不劝他?为什么??你用满口?道义来诓我,实则你自己才是冷心冷肺之人!”@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是老师走?后,他们?第一次相见,彼此都不复从前光鲜意气。
裴谙棠竟一时无言,温乐衍的话化作千万根针脚刺入心间,疼痛瞬间剜心噬骨。
恍惚间,握着刀柄的手微颤几分。
温乐衍猛地以?手肘抵退他的胸膛,利落一拳落于他脸上。
这一拳,几乎是用尽全力。
沉闷一声后,在场众人都齐齐怔住。
这二人同承一师,又是多年至交,今日竟在宫中大打出手,今夜过去,只怕这二人是情谊已尽,彻底桥归桥路归路了。
裴谙棠直起身,以?指腹擦拭尽嘴角溢出的淡淡血渍,眼底浮起幽亮光芒,像是不甘,又像是愤意。
“你既与乱臣贼子?为伍,那便是我从前看错了你,往后生死,与你无关。”
他将手中刀锋一转,刀尖蓄力径直朝温乐衍刺去。
温乐衍不谙武艺,反应自然快不过寻常习武之人,只来得及侧身一挡,银白刀锋便深深嵌入右臂之中,深可见森然骨肉。
他咬牙痛呼,浓眉蹙成一团,额头已生起一层细密汗珠。鲜血瞬间染红衣襟,顺着臂弯一路蔓延到指尖,滴落在地乍开成团团血花。
宫中一应防卫通通闻声赶来,将裴谙棠围堵在中间。
火光弥天,照彻暗空。
温乐衍捂着受伤的手臂,却不抵腥红黏腻的血争先从指缝涌出,刀尖拔出时还?翻挑出丝丝血肉,他觉得自己快要疼死了。
整条宫道涌满了持刀的禁军,裴谙棠也知寡不敌众,将手中的刀铿亮一抛。
“小温大人,您无事罢?”
温乐衍脸色苍白,眼皮沉重虚浮,抬手示意上前询问之人退下。
“你这一刀,也正好斩断了我不该再起的念想。”他一步步逼近束手无策的裴谙棠,脚步已有些恍散,满心的萧瑟凝成一丝讥涩交织的笑,“与我无关,好。我从不杀人,但我会将你交给?傅长璟,且看他杀不杀你。”
“来人,带走?。”
雾夜低垂,月照中天,凄凄凉风惊动斑驳树影,残灯如磷火般幽亮孤寂。
凌玉枝只晚了裴谙棠一步,便再也寻不到他的踪迹。
难道他已然进宫了?
周遭的声息被夜色铺天盖地桎梏,她望着犹如天堑的一道宫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