纷驻足探看,他坐在热气缭绕的茶摊前,周遭的议论洋洋盈耳。

他伸出骨节分明的手将斗笠扯得更低,竹檐遮住一双疏朗眉眼,刚好只露出鼻梁下一张淡白薄唇。

“客官,五文钱。”

他并未动那盏碧叶漂浮的茶,拿出五个?铜板轻声拍于桌上,目光盯着前方那排禁军,起身时寒风吹撩开雪白的衣摆。

日暮西山,暗影浮动,街巷与宫墙的转角处四?下无人。

裴谙棠脚步轻捷,借着空荡的摊贩一路跟随前人。

皇帝器重宵阳司,对禁军却并不亲信,皇城内外的事务又皆有官衙各司其职,久而久之,禁军渐渐偷闲躲静,毫无风纪。

唐展统领禁军时,对上严明律己,对下赏罚分明,禁军全营不敢将怠惰因循之风浮于表面。

可在孟有贞接替唐展成为禁军统领后,此人狂妄自大且赏罚无章,下属多有不服他,只是惧于淫威,只能?归顺。

人心不齐,是以?多有懈怠,背地里那派意懒心慵的风纪再度盛行。

跟在队伍最?后之人突然停下脚步,虚虚一笑,“你们?先走?罢,我尿急。”

前面的总旗转头瞪视,啐了一声,“胡七,你奶奶的,一到夜里出巡你就尿急,只怕又是想溜去乐坊找个?小娘子?快活罢?”

“陈头儿,小的是真尿急,您通融通融,小的立马跟上来。”

“快点?!当心让孟统领知道了,扒了你的皮!”

宫门从里沉声打开,一行人不再等他,持刀佩甲整齐走?入。

胡七眉头紧锁,四?下张望,见无人后,踱到一棵树下,放下刀正欲宽衣解带时,脖颈之上却攀上一股寒凉。

他瞪大双眼,脚底打颤,不等大喊出声,温热的鲜血喷涌而出,殷红溅落在树叶上,黏腻欲滴。

裴谙棠抚着人倒坐在树下,换上此人的衣物后,将短刀入鞘别在腰间,接着将人拖到远处破废的茶摊前,寻了几只竹筐将尸体遮住,只身进入宫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