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恨,也?终归要相记此?生了。

行?行?字迹徒然生出锐利锋芒,刺破他覆满恨意的?双目,猩红争先恐后?地流出。

那尘封在心中数十年的?怨恨,这一刻不再闭塞于躯体之中,终化作连天浪涛,不知要奔流向何方。

手臂巨颤,竟拿不住一张薄纸。

雪花从天窗涌进,飘洒落于纸上,化为一点挥之不去的?水渍。

“我?赵远山,从来都不需要他怜悯。”他将白纸往上一扬,脚底颤巍,扶着墙壁仰天哭笑,“裴景深,当年,众人都道你八斗之才?,可你却是这么愚蠢的?一个人!”

他旁若无人,在这间阴暗之所如野魂一般失心游走,脏污凌乱的?发丝挡于脸侧,只露出一双复杂不明的?湿润双目,“我?不要你怜悯,不要你替我?去求李望!唐严桢那些逆党,死?了便死?了,你去管他们做什么?你以为你是谁,你也?不过肉体凡胎,这昏天黑地下的?一摊烂事,又岂是你不自量力?能管得了的?!”

旁人眼中,瑶台楼阙好比天上人间,引得他们在一道城墙之外窥探妒羡。殊不知,天下处处是樊笼,世间万事,从无一如始终的?如意。

他这一辈子,如意之事屈指可数。

当得知这一辈子都在被人利用?,他做的?所有事便都变得荒唐可笑。

早知这辈子是这样,他还不如从一开始便被逐出这座皇城。

“当年裴家?那场火是你让人放的?吧?”程绍礼看着他颠簸的?背影,“你在太仆寺为官时与?李党勾结的?证据,这么多年,一直放在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