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歆儿头昏脑涨,一时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觉被一群人架着拖了一路扔进一方黑暗潮湿的房内,随后只听见柴房的门应声紧闭。
翌日清晨,风清云朗,悠悠晴云漂浮在连绵山头,树头初日分外明耀。街巷开始散起袅袅缭绕的炊烟,沉寂的人间又起了生息。
凌玉枝掐准时辰,听着锅里刺啦刺啦的声响渐渐消沉,算着包子约莫已煎好。揭开锅盖,再洒上一把葱花与芝麻,飘香四溢,一翻面,底部焦黄香脆。
她拿起筷子夹了一个给江潇潇尝,比巴掌略小的包子色味俱佳,热气之下香味扑鼻,里面包的是新鲜猪肉馅,个个饱满圆润。
还没等凌玉枝开口,她便一口咬下去,一层薄皮被咬破,滚烫鲜美的汁水霎时在口中蔓延。
“烫!好烫!”江潇潇眉眼拧成一团,烫得舌头都不利索。
凌玉枝忍俊不禁,端了杯凉水送到他嘴边:“嘴馋的姑娘,我正想开口叫你慢点咬,你动作这般快。”
“怎么样?好吃吗?”
“好吃。”江潇潇鼓着腮帮子含糊不清,“真羡慕阿枝的脑袋瓜,能想到做这么多好吃的。”
凌玉枝又夹了几个起来留给凌若元吃,笑着答她,“我还会做好多你没吃过的。”
说到这个,江潇潇还惦记着那日没喝到汤,即刻小步跑到凌玉枝身边,挽着她的手腕轻摇撒娇道:“那……你那晚炖的汤我闻着可香了,我没喝到,阿枝能不能改日再做一次呀……”
“馋鬼。”凌玉枝敲了敲她的头,嗔她道,“谁让你们临时反悔要走的,可惜咯,今年怕是吃不到了,只因……春笋难得啊。”
两人调笑逗弄了好一会儿,打闹间江潇潇占了下风,一时躲不过,便灵光一动转移话题,质问道:“好啊阿枝,阿满说那日我和若元走后,有个哥哥来找你了?那是谁!如实招来!”
凌玉枝扶额,看来是她给阿满的“贿赂”还不够多。
她下意识脱口含糊:“许是他小孩子看错了。”
“休想匡我,快说!”江潇潇一再追问,又拉起了她的手纠缠。
“好,我说。”凌玉枝被她缠的手都脱不开,“你认识的,是裴大人。”
“哦”江潇潇想到那日公堂之上凌玉枝为她和周五娘力争,和裴谙棠两人一来一去配合的很是投机,意味深长的拉长音道,“那他来找你做什么?”
凌玉枝撇撇嘴,催着她赶紧出去把东西摆上:“碰巧路过而已,他帮我好多次,我就想着留他吃顿饭嘛。”
“好罢。”江潇潇嘴上作罢,其实没提是谁每日伸着脑袋,目光都把巷口盯出个洞来,这是在瞧谁似乎也有点不言而喻了。
忙了快半个时辰,锅里的生煎已经卖了半锅了。
铺前无客人之时,凌玉枝略微抬手挡住了从树影倾泄而下的一丝斜照,这一动引得发钗上垂落的月白色流苏熠熠闪光。
她一身淡青齐腰襦裙与春景相融,为了方便做活还在背后系了条襻膊,显得整个人轻快灵巧。
“阿枝今日真好看。”江潇潇斜着身子懒洋洋往她身上一靠。
凌玉枝得了空闲也与她打嘴仗:“潇潇啊,你可知清安县最好看的姑娘是谁?”
江潇潇以为凌玉枝又要和她说些趣事,连忙把头凑过来,悄声道:“谁啊。”
“你揽镜自赏不就看见了。”
江潇潇挨着她晃了几下,一时语塞赧然。
“别闹,客人来了。”凌玉枝笑着推回她。
裴谙棠近日每日都顺路过来买朝食,许伯生看他来的勤,也疑问道,府宅附近明明都有几家食铺,为何非要去这远一点的。
他心头像是被轻盈之物拂过,笑而不答。
转到巷口,远远看见凌玉枝在与身旁的姑娘说笑,她一双明眸中笑意殷勤,开怀大笑时雪白皓腕轻巧而过。
他倏忽停步,不知是想到那日的连绵雨幕还是那夜的簌簌落花,可无论是何景,眼前人都像是与缱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