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定?起身,看向凌玉枝时?却眼眶微红,“阿枝,我的这条命是你救的。你们大家为了我们,受了这么多苦,帮了我们这么多,我一辈子?,都会记得你们的恩情。”
凌玉枝也才身子?渐好,苍白的嘴唇开合,交杂着酸涩浅浅一笑,“你若是想说报答我们,那便?好好活着就够了,我们一直都在你身边。”
“好,好……”贺菡真点头,未察觉一滴灼热的泪滴在手背。
远处繁茂的树下?,有一人伫立观望,清风撩动他素白的广袖,天?地间顷刻只剩苍凉清冷。
“公子?。”跟在身后的小厮试探出声,“可?要前去?”
“不去了。”温乐衍利落转身,胸膛随着叹息起伏,独自拨开草木走向来时?的大道,“贺姑娘怕是不想见我。”
骨肉手足一夜之间经历生离死别,贺菡真凭什么不会怨他。
他也没资格让她不去迁怒怨恨他。
身后脚步声渐近,因不想撞个正着,他已掀帘坐上马车,低声吩咐车夫,“走罢。”
“留步。”
是一声女子?之音响彻寂静山林。
温乐衍蓦然一怔,探首望去,见凌玉枝孤身站于车架后。
她疾步行至车窗前,“菡真她们先下?山了,我看到你了,有话与你说。”
“我也有些话对?你说。”他厚声道,“事关案情。”
山路幽静,行人甚少,正午时?分,日照山林,暖阳直洒人身。
清冷枯败的枝桠间,三两鸟雀轻啼,为山林更添幽静。
凌玉枝目露愧意,率先道:“对?不起,我好像做错了。”
她受刑后迷迷糊糊在床上躺了几日,虽思绪混沌,但她依旧想到了这些事中令人匪夷所思的几处。
那日在巷中对?她痛下?杀手之人,许根本?就不是温照年派来的。
温乐衍当然知道他口中所言是何?事,微微一指她,“我就知道你会想明白。既事已至此,说这些也就没有意义了。你死里逃生还?能想到去敲登闻鼓,这点的确令人刮目相待。不过你也为你的莽撞之举受了这二十杖,不是吗?”
“我当时?吓坏了,脑中一团乱麻。”凌玉枝沉沉摇头,“后来才想到,此事或许本?就是一个局,你可?知背后之人是谁?”
她毕竟身在事外,能堪破这是个局已经尽她全力?,根本?猜不透那人是谁,最终目的是什么。
温乐衍观她满面弥布疑虑,也不再隐瞒,将真相全然与她道来:“设局之人是褚穆阳,我们一直毫无线索的将贺一鸣投湖之人是他,杀孙芳灭口的是他,派人伤害你的也是他。他给你留一线生机,就是为了让你去击鼓状告,将我爹买凶杀人之事闹大,借机威胁我爹与他们为营。”
凌玉枝心?中剧震,眼底深潭结冰,哪怕置身灿阳t?之下?,仍觉浑身阴寒笼罩。
这一切的背后,又是权利争斗。
杀害两条性命,只为动摇一个人心?。
她眸中的冰霜被锐刺扎破,痛楚与讥讽交织,沉哑的话语坚定?有声:“我不会放过他,我不会放过他。”
***
寒夜霜风,梧桐叶落纷纷。
程绍礼于灯下?举着一张泛皱的薄纸,纸上字迹端正遒劲,他的目光细细留连,眼尾沟壑染上湿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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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玉啊,这么多年了,我才看到你留给我的东西。”
当年,裴景深遭赵远山等人陷害,于飞燕诗案中以附逆之罪问斩。他一生的书法诗作,乃至几本?批注都通通冠以逆文被付之一炬。这个世上,除了那封他写给旁人的信,再没留下?他的一个字。
直至今日看到此物,故人的字迹浮现眼前,程绍礼恍若看到他真真切切站在面前。
直至门被轻扣,他才将东西放下?,向外唤了一声:“进?来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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