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菡真早已失魂落魄,眼?底又泛起酸涩,话音虚浮无力:“谢谢你们……”

凌玉枝扶着她坐在一家冷清的?茶摊前稍作歇息,将她身上披的?寒衣扣紧,宽言:“如今这般多人,很快便能找到一鸣了。”

贺菡真牙关止不?住轻颤,喑哑失声,如溺在水中越沉越窒息,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不?出片刻,有几名护卫从夜色中赶来,朝江潇潇恭敬来报:“姑娘,前面一家当铺的?掌柜说傍晚时分曾见到过您的?朋友。”

贺菡真眸色一闪,游丝的?呼吸加重几分,身侧僵冷的?指尖终于?颤动,迅速起身朝前方的?当铺奔去。

寒风卷起她轻薄的?衣摆,带起萧瑟的?冷意,她瘦弱的?身躯便如在漆黑凛冽的?深夜中堙没沉浮。

那当铺的?掌柜是个面善的?中年?男人,本欲关店歇息了,可一行人前来询问他一位少年?的?下落。

他立马笃定见过他们口中的?少年?。

贺菡真身上披着的?寒衣经?急烈奔跑又散开盘扣,掉落地下,她顾不?上旁的?,只激动上前:“掌柜的?,我是他姐姐,您见过他是吗?”

“姑娘就是他姐姐啊。”掌柜定言道,“那位小兄弟昨日也来过,看中了我们店里一只玉坠子,说正是他姐姐的?东西,还恳请我务必要留一日,他回去取钱,今日要买回去。”

贺菡真心?如刀绞,宛如有一把尖刃在她心?间反复挑绕。

她眼?角冰冷的?湿泪又重新融进温热的?濡意中,视线泛起片片朦胧。

“他来过,大概是今日黄昏时分,酉时三刻左右,他来买走了那只玉坠子,而后便朝这个方向走了。”

掌柜顺手一直的?方向正好是她们回家的?那条路。

前方也是一座长桥,桥下便是护城河,两侧是围栏,并无店肆。

过了那座桥,拐过转角就是她们的?住处。那就说明,贺一鸣是上了桥之后才失踪的?。

可仅仅几步之遥,他便能到家了。

他到底去了哪里,这短短几步之间,又到底发生?了何事。

“若是我能与他一同回来就好了。”贺菡真不?知?怎么办才好,蹲在门槛上掩面而泣。

一鸣离去时,曾在夕阳余晖中频频回首望她。

她明明……是有那么多机会的?。

怪不?得,她久久不?想?移开视线。

怪不?得,她心?中一直震鸣不?宁。

凌玉枝心?中俱是黯然,这样的?手足无措,她也曾体会过。

可她知?道,既然事情?已然发生?,有再多的?假如都不?可能变成现实。

都道世事无常,那么有些事情?发生?时,就注定没有那么轰轰烈烈,天翻地覆。

很可能就在一个平静的?午后,一句最平常的?话,一个最简单的?动作,无法预料的?惊变就在其中悄然生?长。

世间未能有圣人,所以,谁也不?知?下一刻将会发生?什么。

就如谁也不?能回到从前,去弥补任何遗憾,哪怕是补上一句未说完的?话。

天灾祸恶,还未降临前只愿能遥遥趋避,若是已然来临,那也只有站起身去面对。

“我们继续找。”凌玉枝站起身,虽然已身心?疲乏,但话语沉静坚毅,“从前面下桥有三条路,我们分成几路去找。待天亮了,若是依旧无果,我们不?能耽误,即刻报官。”

天低衰草(五)

一夜奔波, 月落参横。

江潇潇与芮娘带着人继续寻找。

凌玉枝同贺菡真来到明开府报失踪。

明开府府丞不以为意,只道是少年人贪玩成性,一时忘归, 故而只遣了几名衙役随意搜寻。

贺菡真悲愤交加, 加之一夜疲乏,昏沉袭来,倒在凌玉枝身上?。

她本就身体弱,此刻面色泛白,毫无血色。

“先坐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