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我怎能……我怎能……”荀婧雪几近失声,任凭泪流。

她想说好多话,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娇瘦的肩膀随着啜泣声止不住的抖动。

从记事起,就是父亲一直在她身边,教她读书习字。她口音不流利,父亲从不肯让人?说她一句,总是耐心地一遍一遍教她。

十几年来,父亲为她操心担忧,有时整夜都睡不着。

在她心中,父亲虽有时严厉,但?却是她心中最珍贵与亲近之人?。

她如今,怎能不去看他?一眼……

褚荇胸前紧闷,仿若被千钧巨石相压,喘不过气?。她把唇瓣咬得?浮肿生痛,依旧紧紧拽着荀婧雪的手。

她不能再看到她有事,趁父亲还未回?来,她要把她安全送离这?个是非祸乱之地。

“昨夜你睡着时,你父亲托我们照看好你。”她每说一句话,话音便弱一分,视线也多模糊一点,“我们是朋友……因为我们是朋友,我就不能反悔,我会让你安全的。”

“你父亲也希望你健康顺遂,自?由安乐。”

她扣住荀婧雪的双肩,与她久久对视,直到她清晰的面?容又在她眼中化为一道虚影。

荀婧雪泪水枯干,无助地埋头在她臂弯,哽咽只剩破碎凄楚:“我该……我该……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她恨自?己?说不出来,为什么,为什么她说不出来,为什么她依旧什么都做不了??

秋风萧瑟,带来铺天?盖的薄凉与凄冷。

褚荇迫使?自?己?冷静,鼻尖却依旧酸涩万分。

那被她拥在怀中的姑娘,怎么能这?么瘦,瘦到她能透过那点骨肉,感受到她恸哭时浑身激烈的颤抖,就如千万根细针扎过伤口,锐痛难忍。

“别怕,你父亲说希望你去个安全的地方,你家中,可在外地还有亲眷?”

荀婧雪话音嘶哑:“我的……我的外祖……在同州。”

“那同州,是你能去之地吗?”

荀婧雪靠着墙根蹲下,双手捂着口鼻,不住地点点头,“我……我可……可以去。”

她外祖一家乃是同州闻名的医家,她每年回?家省亲时,外租一家都待她极好。

“好,好,我们要快点。”褚荇扶起她,将步履摇晃的她搀扶进房内,“我那个堂弟,是个混账东西?,他?断不会娶你,也不会待你好的。这?里于你来说不安全,你就去同州暂避一段时日,好吗?”

荀婧雪手在胸前急促地比划着,每一寸动作都僵凉万分:“我……我父亲……他?因何?……因何?获罪?他?……人?还……还好吗?”

“具体如何?,我也不知。”褚荇偏过头去不敢看她,她怕她说出来的话会化为无情霜刃,将她摇摇欲坠的身躯侵倒。

“不过,应是……”她顿了?顿,心中一紧,“应还是暂押戴罪之身,没那般严重。”

荀婧雪眼中终于闪烁几下,浑身仿佛注入一丝活气?。

“你做不了?什么,你父亲也担心你的安危,所?以,你先送你去同州好吗?没事的,没事的,待一切查清后,你父亲他?……定会安然无恙。”

荀婧雪恍惚地点点头,她极力拉住褚荇的手,隐忍住湿热眼眶中将要坠下的热泪,低头在她身前,握紧拳迫使?这?一瞬间的话语字字清晰:“姐姐……姐姐是好人?,是我……是我唯一的朋友,多谢……多谢姐姐,可否……可否请姐姐救……救救我父亲。”

她知道自?己?无用,什么也做不了?,连话都说不明白。

可褚荇身份尊贵,家世赫赫,她也只能含泪求一求她了?。

褚荇一时心如刀绞,她只能重重点头,站起身来背手拭泪,“好,我答应你,我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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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免被人?察觉,她让荀婧雪换上她贴身侍婢的衣裙,又亲自?为她重梳妆发,那如瀑的青丝缠绕过她的手,像是万根密密麻麻的细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