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边扶手而立的男人正是褚穆阳,他?心中紧绷着一根弦,鼻息起伏,问?道:“那?是何人?”
他?丝毫未放松过一丝警惕,只因曾松宜乃是亡命之徒、诡计多?端,是以他?来这里时?,早已派了秦业等人暗中跟随曾松宜,确保他?乃孤身一人前来。
为防他?耍花招,宵云司的人也已潜伏在珍味楼外的各处待命。
秦业将那?块玉佩往桌上一扔,狠狠盯了桌前气定神?闲的曾松宜一眼,又恭敬对褚穆阳道:“大人,一位女子捡到?了东西?来归还?,人已走了。”
褚穆阳颔首,转过身示意他?先下去。
曾松宜兀自摘下斗笠,淡淡倒了盏茶品起来,伸手比出一个请的姿势,“褚大人,半年未见,不知可还?记得下官。”
褚穆阳冷笑一声,“曾知府,天下五湖四海,自有你的好去处,你又何至于?再回这燕京来呢?”
“褚大人,天下五湖四海,可又岂有我曾松宜的容身之处啊?”他?推过一盏茶水至对面,眼中因激怒而微红,“兔死狗烹,鸟尽躬藏,你们可有想过给我留条活路?”
当时?他?若是再晚一步走,只怕是早已命丧黄泉了。
“褚穆阳,你们做事也太不厚道了,十五万白花花的银子全收到?你们囊中,我曾松宜为你们买命,一分钱都没捞到?不说,还?要?过这东躲西?藏、朝不保夕的日子。拜你们所赐,朝廷的人抓我、你们的人也抓我,这全天下到?处都是抓我的人。我藏在庄子里、躲在林子里,像条丧家之犬般囚首垢面,连壶酒都喝不起,你可在府上吃的海珍海味,品的琼浆玉露啊。”
“曾松宜!你到?底想做什么??”褚穆阳怒目圆睁。
曾松宜手指悠悠地轻扣桌面:“给我五万两?,我立马便走。我老了,如今孑然一身,虽过不了含饴弄孙的日子,但也想找一处安享晚年。”
“你如今被通缉,我给你银子你有几个脑袋花?”褚穆阳轻视一笑,“我还?不如直接把你杀了,省的麻烦。你也解脱了,省的过这躲躲藏藏的日子。”
曾松宜微微瞥了他?一眼,神?态丝毫不慌张,竟拿起筷子夹起盘中的菜肴入口,“那?倒也是,动?手罢。到?时?候陛下知道此案的真实内情,你们也正省了费心遮掩的麻烦。”
朝中之案,皇帝和众臣有时?皆隐隐心知肚明。
但褚家这些人做事皆把身后知情人断的干干净净,是以要?抓出他?们的把柄无疑最?为艰难。
褚穆阳眼皮一跳,死死盯着曾松宜,如炬的目光夹杂着寒芒,似乎要?将他?千刀万剐。
本来南州案若是曾松宜死了,他?们便可高枕无忧。
可没曾想这人是个狡诈的老狐狸,竟让他?逃了这大半年。因此,此人这半年中都是他?们的心头大患。
若是真如秦业所说,曾松宜背后有人护着他?,为防他?身后之人知道些内情后后狗急跳墙,那?他?便还?不能轻易死了。
可若是曾松宜知自己已是穷途末路,全然是在虚张声势,他?此刻就可让这人人头落地、身首异处。
褚穆阳望着他?怡然的神?色,齿间狠厉吐出几个字:“我生平,最?讨厌别人威胁我。”
随后,他?不急不慢抿了一口茶,又从容叹道:“我倒要?看看,你如今一介朝廷钦犯,哪个不要?命的敢如此胆大包天与你为伍?”
怀疑之心如风吹过熄了的草般愈燃愈明,让他?越发觉得曾松宜是在耍他?。
“怎么?没有?”曾松宜放下筷子,从袖中拎出一角袖帕,轻擦嘴角,目光却直直落到?那?块玉佩上,“燕京这般多?的人,总有人认得我曾松宜。”
潇湘夜雨(一)
此?时, 芮娘端着菜上桌,桌上的碗筷已被摆放得整整齐齐。
她看着刚从楼上下来的凌玉枝,随口问了句:“阿枝, 你去哪了?”
“哦, 有个客人掉了块玉佩,掂量着十分贵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