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甫通揣摩着他们这情形,疑心这队伍要换将,又疑心这是不是周子衿重新掌握统兵大权的诡计,忙道:“圣上早有旨意,抚北军的兵马调遣,不仅要有虎符,还要有麒麟宫的批红。眼下微臣前来,并无随身携带批红,周将军,您可不要打抚北军的主意!”
“啧,老汪,你这人说话怎么这么败兴呢?”周子衿长臂一伸,搂着汪甫通,把这位小个子监军“搂”得脸红脖子粗,笑道:“走,同我一道巡营去,你来这么些天,还没见过我的兵呢罢?”
……
白桦密林一战后,双方各有损伤,雍军决定撤回到后方,一个叫做渡鹤的小城。
裴宛在这里等待他们。
“渡鹤城中的弥腊百姓,已经在半个月前撤离。这里是通往国都最近的通路,塌它人如果不想无功而返的话,他们一定会过渡鹤。”
山水舆图上,渡鹤城一边是连绵无际的渡鹤湖,一边是雪山脚下洇湿千百万年的沼泽地,任何人想要去国都,都只有过城这一条路。
“我手里有兵八千,算上弥腊的,拢共有三万军士,而塌它骑兵眼下估摸着有一万六千人――全都是骑兵。你见过塌它草原上的马?。勘仍勖谴笥旱穆矶?高两尺有余,重愈千斤。”
因并无副将侍从跟着,裴甯这番话很坦诚,裴宛近两年也在熟悉军务,明白皇姐这番话里的意思。
“他们的马披重铠。”
“是的,可我们的骑兵马不披甲。”
骑兵有重骑轻骑之分,重骑背负全套铠甲,有千钧之力,铁蹄之下,所向睥睨,摧枯拉朽;而轻骑马不披甲,机动灵活,尤擅奇袭。
早些年大雍骑兵也用重铠,可马儿四肢短小,个头不高,如此负重导致灵活性很差,在战场上吃了不少亏,后来改成轻骑,这种境况才大为好转。
饶是这样,大雍的骑兵也是珍贵无比的,往日行军驮辎重,都有专门的驮马,并不曾劳累战马。
可是,如果在战场上轻骑兵遇到这样一只重骑兵呢?他们自持马力更强,不惧重骑劣势,穿着全副铠甲,和轻骑一样也擅奔袭,擅躲避,该怎么办呢?
裴甯站在女墙边上,注视着渡鹤城石基泥筑的墙垣,沉默。
裴宛目视远方,远处一汪水波粼粼的蔚蓝海子,有零星的蓑羽鹤飞来,它们伸开长长的翅膀,摇晃着如垂缨一般的尾羽,在沁凉的秋风下,湖水边,嬉戏,啄食。
裴甯忽然问:“三哥儿,你知道这座城为什么叫做渡鹤?。俊?
裴宛略思忖:“我听屠臣说,每年晚秋时节,南迁的蓑羽鹤都会在此栖息,然后寻找时机飞向雪山南麓更温暖的密林中过冬,长此以往,这座城就被叫做渡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