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的人重合,顾氏冷丁一个激灵,明明知道他什么都不懂,却怕他误会,斩钉截铁的道:“回老大大,孙媳什么事儿都没有。”
章老太太道:“那就好,如今家里老的老,小的小,都靠你一个人撑着,你可要好好保重。”
顾氏只能忍着憋屈应“是”。
聪哥儿没再吵着闹着要离家出走。
姑苏那边传来消息,说是六爷跟着二老爷、二太太去了京城,六奶奶却不知所踪,渐渐府里有流言出来说是六奶奶嫌贫爱富,在六爷身陷囹圄时卷着包袱逃跑了。
顾氏没心情分辩这谣言是从哪儿传来的,她最近接了府里中馈,既要照顾昭哥儿,又要理事,每天忙得晕头转向。
聪哥儿一直安安分分的待在外院,只是每天早晚必然要到章老太太那里请安,后来看过一次昭哥儿,便又恢复了从前对她的晨昏定省。
顾氏院子里人来人往,倒不怕他发疯,他也仿佛恢复了平静,只带着瑞哥儿,温和的看着他和昭哥儿一起玩。
这天聪哥儿出门,没走几步就拎着个婆子回来了,满脸怒气的往院里一扔,对顾氏道:“我倒不知道,原来太太这院里也有人说长道短。”
顾氏一怔,问明这婆子究竟说了些什么,那婆子却吱吱唔唔不敢坦白。逼得急了,自打嘴巴,哭丧着脸道:“奴婢烂舌头的下贱胚子,不该背后说六奶奶的不是……”
这婆子是从顾家陪嫁过来的,她自打嘴巴和打顾氏脸差不多,顾氏又气又窘,却也知道聪哥儿未必是真替姜辛鸣不平,敲山震虎,借此打击自己是真。
她叫人把这婆子下拉下去打了二十板子,叫人发卖了这才了事。还要看向聪哥儿:这般处置他可满意?
聪哥儿失笑:“太太这是什么表情?难不成我替太太管束下人还错了?”
顾氏咬着牙道:“岂敢?这家早晚是你的。”连她都不过是替他卖命的,等她自己的昭哥儿长起来,还得十几年后,那个时候聪哥儿早顶门立户了,她们娘俩得仰他鼻息过活,她哪敢得罪他?
聪哥儿好没意思的笑了两声,道:“太太怕是以为我是故意为难您吧?实话说,我还真没那兴致,我只是见不得有些人不分善恶,便拿自己的好恶去揣度人。六叔是我到目前为止,最为敬佩的人,谁成长不得经历一番风雨呢?暖室里长出来的果子或许颜色又红个儿又大。可未必甜。”
这话意有所指,顾氏听得心惊胆战,只不接口。
这小子贼精,他倒把她的退缩看得异常分明。可那又如何?谁知道他怂恿着自己离开章家,不是替他自己谋算?毕竟他这个嫡长子中不正言不顺,昭哥儿才是正经嫡出,难免碍了他的眼,挡了他的路,她凭什么要信他?
顾氏只能把他往最坏里揣测,否则她实在是惶恐。
聪哥儿只是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丢下一句:“上行下效。”竟是又把她的心思看得了个透,暗指她若不怀善念,昭哥儿也不得善果。
气得顾氏心口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