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贤心里是生着闷气的,他当然清楚老太太非逼他回来的目的,被许多妇人毫不掩饰的目光上下内外的打量,和马市上那些贪婪的买马客一样挑拣,章贤早就不耐烦了。
他根本不愿意回来,自打姚氏过世,他就没想着娶妻。逼的急了,他也不过是一句“随便”就打发了。
可老太太却一门心思的要他回来相看,还不惜打出重阳节赏花的名头。这还不算,老太太在信里说的清楚,要是他不回来,那胡氏也就别待在边关了。
这是赤果果的威胁。
章贤和胡氏十几年的情份了,不是轻易能割舍的。
胡氏貌美研丽,才学广博,性情温柔,识趣得体,将章贤院子里的事打理的井井有条。她该娇柔的时候娇柔,又不是一味的柔弱,在边关风餐露宿,含辛茹苦,却从不抱怨,甚至是章贤有力的臂膀,因此很得章贤的心思。
在章贤心里,那是的知己,是情深意重的红颜,真论起来,他和胡氏的情份,要比原配姚氏的份量重得多。
他倒不是舍不得和胡氏分开,而是知道以祖母的性子,前脚把胡氏接回来,后脚就会让胡氏暴毙。
胡氏放下身段,苦苦相劝,章贤这才不情不愿的回了燕城,可心里怨气一分都没少。是以老太太一发话,章贤痛痛快快的就走了。
章贤一走,姜辛明显松了一口气。
章哲却不干了:“祖母,孙子也累了,您可不能这么偏心,只放了大哥去歇息。就算您不心疼孙子,可好歹放孙子去梳洗梳洗,要不然当着各位叔伯婶娘的面,您不嫌我臭,那也太失礼了啊。”
章老太太对章哲就没那么小心翼翼了,她知道这个孙子其实最心软,哪怕做得稍微过分些,过后哄他几句,他也就不计较了,当下便嗔道:“你们兄弟俩都是我的孙子,手心手背都是肉,说什么偏心不偏心。我也不要你做什么,你三妹妹说了,她们要赏花做诗,正愁没个最懂行的人赏鉴,你就去做个评判吧。”
章哲挑挑眉:“孙儿最是个不学无术的,这差事怕是做不好,要早知道,我该把钱表弟约来才是。”
章老太太点点头,笑眯眯的道:“现下也不晚,你们兄弟之间情谊深厚,也没那么多讲究,你去请就是。去,告诉三姑娘一声,叫她们把赛诗会挪到下午吧。”
后一句却是和一旁的丫鬟们说的。
章哲道:“那行,我先回去简单梳洗一番。”
章老太太却又叫住她:“且慢。”
章哲挑眉问:“祖母还有何吩咐?”连这都不许了?
章老太太笑道:“姜二姑娘在这里可是待了不短的时间了,小姑娘家家,陪着我们看劲未免嫌闷,你恰好顺路,就把姜二姑娘送到西园吧。”
章哲还没怎么样,姜辛先挑了下眉,她抬眼望着章老太太,视线掠过雍容华贵的章老太太,心道:我没说我要去西园啊。
虽说燕城民风开放,没那么多男女授受不亲的规矩,可这让男女独处,共逛花园,也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姜辛心下满是郁气。
她多少能猜出章老太太的心思。
替章贤娶妻,因着是继室,终究不能过于挑拣。可替章哲娶妻,就不能胡乱凑数。章哲虽没有功名,可不论是章家家世,还是章哲自己,那都是人中龙凤。
他自己心气也高,否则不会这么大了还不肯成亲。自己这样的,很显然入不了章哲的眼。如果自己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在章哲跟前也是自取其辱。
所以章老太太这么大方的发话,让章哲送她去花园。
章哲原本想推辞了的。
他早注意到了老太太的志得意满,对她的心思自是了如指掌,只是还没盘算好是如了祖母的意呢,还是当场就发作,眼角眉稍的余光先瞥到了姜辛的郁色。
章哲一下子就乐了。能让他不舒服的人,早晚他也会让那人不舒服,可因着他不舒服,旁人也不舒服,章哲觉得身轻气爽。
没办法,人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