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盔甲覆满尘土和血污,她的“帕拉”斗篷在其中很显 眼,但那些在连日的血战中疲惫不堪的士兵没人注意她。她很快走下城 墙,再穿过第二道城墙的门,这一次她没有试图摆脱可能的跟踪,径直朝 着上次去过的布拉赫内区方向走去,消失在刚刚降临的夜色中。
君士坦丁十一世看着地板上一片正在干涸的水渍,像是面对着消失的 希望。水渍是刚刚离开的十二名海上勇士留下的。上个星期一,他们身着 奥斯曼帝国的暗红色军服,头上缠着穆斯林头巾,驾驶着一艘小帆船穿过敌 人严密的海上封锁,去迎接驰援的欧洲舰队并向他们通报敌情。但他们见 到的只有空荡荡的爱琴海,传说中的西欧舰队连影子都没有。心灰愈冷的 勇士们仍履行了自己的积责,再次穿过海上封锁,向皇帝报告了这个噩耗。 现在,君士坦丁终于确定,欧洲的增援只是一厢情愿的美梦,冷酷的基督教 世界抛弃了拜占庭,真的要眼看着千年圣城落人异教徒之手了。
外面有不安的喧哗声,侍卫报告发生月食。这是在明白不过的凶兆, 因为在前年的风雨中有这样一句格言:只要明月照耀,君士坦丁堡就 不会陷落。透过长窗,皇帝看着那变成一个黑洞的月亮,那是天上的坟墓。 他已预感到,狄奥伦纳不会回来,他也得不到那颗人头了。
果然,一天一夜过去了,又是一个白天,狄奥伦纳没有消息。
法扎兰一行人策马来到拉赫内区的那座塔前,一眼看到塔时,所 有人都愣住了:在刚刚升起的月亮苍白的冷光下,塔完好无损,尖利的塔顶直指刚露出星星的夜空。带路的跟踪者发誓说上次来时塔确实少了一 半,陪同大臣的还有在本区域作战的几名军官和士兵,他们也纷纷证实跟 踪者的话。大臣冷冷地看了一眼跟踪者,不管有多少人证明,跟踪者肯定 还是撒谎了,因为完整的尖塔是超越一切的铁证。但法扎兰现在没有心 思去惩罚谁,城市的末日即将来临,他们所有人都难逃惩罚。同时,旁边 一名士兵也有话隐瞒。他知道,这塔曾经消失的上半部分并非是被炮火摧 毁的,两个星期前的一个夜晚,并没任何炮击,早晨塔尖就不见了,当时他 还注意到塔周围的地面上没有一点儿碎砖石。这里的城墙是乌尔班巨炮 重点轰击的地段,那巨大的石弹随时都会穿透城墙落到这里,有一次一下 子就杀死了十几名士兵,那半截塔随时会被摧毁,所以再也没人到塔里去 过。与他一同见证这事的其他两人都已阵亡,他不想再横生枝节,因为说 出来也没人会信。
法扎兰一行进人塔的底层,看到那些死于鼠疫者的尸骨,已被野狗翻 得乱七八糟散了一地,没有活人。他们接着沿着贴墙建的旋梯上到了二 层,在火炬的光亮中,一眼就看到了蜷在窗下的狄奥伦娜,她显然睡着了, 但双眸仍在半闭的眼皮间映射着火光。她的衣服破了,上面满是尘土,头 发蓬乱,脸上有两三道很像是自己抓出的血痕。大臣打量了一下四周,这 是塔的最上一层,呈一个锥形空间,空无一物。他注意到,这里到处积满 厚厚的灰尘,一碰就会留下明显的痕迹,但周围的痕迹很少,似乎狄奥伦 娜也同他们一样是第一次到这里来。她很快被惊醒了,两手乱抓着靠墙 站起来,窗口透人的一束月光把她的一头乱发映成一团围绕着头部的银 雾;她圆睁双眼,好半天才使意识回到现实,然后又突然半闭双眼陷入回 忆状,似乎还在留恋刚刚走出的梦境。
“你在这里做什么?!”法扎兰厉声问。 “大人,我。。。。。。我去不了那里!” “哪里?” 狄奥伦娜仍半闭着双眼,执着地陶醉于自己的回忆,像一个孩子挣扎热不让大人把她从心爱的玩具旁拉开。“那里很大,很好,很舒服。这里。。。。。。”她突然睁开双眼惊恐地环顾着周围。“这里像棺材一样,外 面。。。。。。也像棺材一样窄。我想去那里!”
“你的使命呢?”大臣问。 “大人,再等等,”狄奥伦娜拼命在面前画着十字,’再等等。“ 法扎兰指指窗外,”现在还能等什么?“ 阵阵声浪从外面传来,仔细听,这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