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杼坚持问:“如若真的受了冤屈,总该让真相大白才是,恶人就须被绳之以法。”
“到底年轻,跟他一样糊涂。”老妇人摇了摇头,满目悲凉,“在世的人还得继续活,我还有两个女儿,不能不顾她们的安危。”
裴杼沉默下来,意识到自己的冒昧,最后只能狼狈地离开了。
他想要查清真相没错,可他现在太过弱小,自己尚且护不住自己,又如何护得了这些人呢?一旦真将他们牵连进来,绝对要出大事儿。
到此时,裴杼仍旧不清楚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齐鸣也不知道,先前他查问时,齐鸣只是一个劲地数落张礼邴,又说张礼邴小时候就恶毒,故意将他推下水,还在外人面前表现出一副无辜模样。
但这种事情毕竟是一面之词,裴杼不可能完全相信。
齐鸣哼哧哼哧半天,终于说出了一件旁的事来佐证。五年前,他也是恰好碰到了黄老爷找上了张礼邴讨要说法,只是他当时离得远,也没听清楚他们到底在说什么。后来他又看到了黄老爷被人从京兆府抬了出去,于是笃定是张礼邴使坏。事后他去查证,黄老爷已经傻了,等对方不傻了又怎么都撬不开嘴。
他将事情告诉裴杼,未尝不是盼着裴杼能起点作用。
可裴杼越查越迷糊,只有一点能肯定,那就是张礼邴绝非善类。
待裴杼回到大理寺后,杜良川已经彻底倒向了张礼邴,他也不是不想在齐鸣这边使劲儿,而是齐鸣脾气暴躁,总不愿意旁人靠近。
杜良川几次企图进去都被撵出来,眼下看裴杼不知死活地要上前讨好,杜良川就等着看他被打出来,结果门都关了半晌,也没听到那位齐公子暴怒的声音。
杜良川都懵了。
不是,凭什么裴杼能进?
齐鸣听裴杼查了两天一无所获,无情地嘲笑道:“你也不中用啊。”
裴杼幽幽地看着他:“您中用,您最中用了,查了这么多年也没查出来半点消息,真是厉害呢。”
齐鸣一噎,他倒是很想耍大少爷脾气把裴杼一通臭骂。但是又怕这个唯一站在他这边的人也倒向了张礼邴,这么多年就连他父母都不相信张礼邴无恶不作。为了笼络裴杼,齐大公子于是改口道:“行了,你能问出青城书院的事,算你有恒心。”
裴杼也意识齐鸣没什么心眼子,直接一屁股坐在榻上:“你同他认识的时间长,不妨分析分析,张礼邴为何要动手?”
“肯定是因为他天生就是坏坯!”齐鸣回得凶巴巴。
裴杼伸手捂住了脸,他就不该指望这位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糊涂小爷。
正说着话,忽然有人打开了门。
杜良川端着一张笑脸走了进来:“齐大人,你有什么事情只管跟我说,裴县令太年轻,恐怕拿捏不准轻重。”
齐鸣一下子跳起来,勃然大怒:“狗东西,谁让你进来的,滚!”
一个滚字,骂得字正腔圆,听得杜良川羞愤欲死。
杜良川气急败坏地夺门而去,心中对齐鸣的印象更是差到极点。真不愧是文不成武不就的二世祖,活该被张礼邴碾压一辈子!
裴杼亲近这么个纨绔子弟,还指望陛下能对他有几分好感?
裴杼从前生活环境相对单纯,齐鸣虽然挂着纨绔子弟的头衔,但只头脑空空喜欢调皮捣蛋、吃吃喝喝,两人头对着头想了半天,愣是没想明白张礼邴为何会对一个陌生的黄公子,还有同窗的宁公子痛下杀手。
最终,还是行动自如的裴杼再一次跑出门打听消息去了。
裴杼找到了丞相府,花钱买通了周围一圈小乞儿。
也许是他走运,还真就被他给问出来了一点东西。
裴杼被一个小乞儿带到了丞相府后墙的一处竹林中,小乞儿道:“那府里隔半个月便会埋一只发瘟的死鸡,还都半夜三更过来埋,怪不吉利的。”
裴杼闻言,给了他一块碎银子,惹得这小家伙欢天喜地地跑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