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竖起耳朵,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字。
“你父亲,是不是叫李名扬?”
李贝德皱眉,“你怎么知道?他已经死了很多年了。”
“你小时候一定生活得很幸福吧?”
“你到底想说什么?”
顾银杉望着远方道:“我很小的时候就听人说,城市里的小孩,年年都有新衣服穿,天天都能吃得饱饭。可以坐在明亮的教室里上学,放学后和爸爸妈妈坐在一起吃晚饭。”
李贝德被他搞得一头雾水。
“难道你小时候不是这样吗?这些有什么了不起的?”
“我不是这样。”
顾银杉转过脸,认真地看着他,“我这辈子都没见过我妈,因为生我的时候没条件去医院,在家里大出血死了。我见我爸的次数一个巴掌都数得过来,因此自从我出生后,他为了赚钱,年年都去大城市打工。我跟爷爷奶奶住在老家,一天只能吃一顿干饭,饿了就喝粥,逢年过节的时候才能闻闻肉的味道……”
他说到这里哽咽了一下,缓了几秒才继续说:“即便这样,我对未来还是充满向往,尤其是每年年底,父亲回家的时候。他会带着自己攒了一年的钱,给我买新衣服,买玩具。但是有一年我等了很久,从二十五等到元宵,都没有看见他回来。村里的人说他犯了法,被抓起来了,再也回不来了。”
李贝德脸色不大好看。
“我很同情你的过去,可是跟我有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么?”
顾银杉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你当年幸福的生活是怎么得来的,不是靠着你父亲压榨工人的劳动力么?哪怕只给他们开极低的薪水,他依然拖着不肯付钱,哪怕工人大年三十跪在你家门口,他依然可以安心坐在大房子里跟你们欢度新年。”
李贝德蹭地一下站起来。
“你胡说什么?我父亲的钱也是自己做生意辛辛苦苦赚的,他什么时候拖欠过工人工资!”
顾银杉道:“那你说,他是怎么死的?”
当年父亲死的时候李贝德年纪也不大,十岁左右,只知道突然有一天爸爸就再也没回来了,妈妈天天哭。
亲戚们告诉他,父亲在路上被几个外地来的绑匪绑架,不肯给钱,就被他们杀了。
难道不是这样?
他迟疑了几秒,坚定地说:“是被绑匪撕票杀死的,那个绑匪判了无期,估计现在还在牢里吧。”
砰
话音未落,顾银杉的拳头已经重重地落在他脸上。
李贝德被打倒在地,眼眶立刻红肿起来。
“你他妈疯了?!”他捂着脸震惊地问。
顾银杉眼睛通红,“你跟你父亲一样都是个垃圾!”
“嗬,我明白了!你是那个绑匪的儿子?”
李贝德哈哈大笑,“他害死了我爸爸,这十几年来我一直想着,将来要是有机会见到他一定让他加倍偿还。现在倒好,你自己送上门来……”
他握着拳头站起身,“那就看看谁更厉害吧!”
顾银杉扑过去,两人打做一团。
顾银杉年轻,正是荷尔蒙分泌最多的年纪,爆发力强。
李贝德常年健身,体力也不弱,一时间跟他打得不相上下。
不过顾银杉积攒了多年的恨意,在这一刻倾泻出来,拳脚间有种不要命的感觉。
几分钟后,李贝德落了下风,一不留神被他击倒在地。
顾银杉骑在他身上,左手揪住他的衣领,右手狠狠挥向他的脸。
拳头落在骨肉上的声音十分沉闷,听得人心惊肉跳。
“住手!”
眼看李贝德就要挂了,周云恩忍不住跳出来。
顾银杉愣住,错愕地看向她。
她跑过去将他用力推开,担忧地查看李贝德的伤势。
他帅气的脸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鼻子和嘴角都在流血,神志也变得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