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银杉擦了擦鼻子。
“没有,只是昨晚做了一个梦。”
“什么梦?”
“梦见我又变得身无分文,连饭都没办法请你吃。”
她嗐了一声,“这个梦能让你难过到现在?多大点事儿啊,就算它成为真的,也没什么大不了。”
“有时候摔一跤,可能这辈子都爬不起来了。”
“那我搀你起来,搀着你往前,实在不行背着你,行吗?”
顾银杉忍俊不禁扬起嘴角,“行。”
“好啦,不扯淡了,马上要熄灯了,我还没洗澡呢。”
“快去吧,早点休息。”
“拜拜!”
电话挂断,顾银杉看着屏幕。
周云恩编写的小程序还在运行,他的JJ长出来又被割掉,长出来又被割掉。
他抬起手放在屏幕上,表情明明在笑,眼眶却不知不觉湿了。
顾银杉深深地吸了口气,擦擦眼角,移动鼠标。
简笔小人挥挥手,头上冒出“再见”两个字,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打开搜索引擎,输入知行文化传媒有限公司,企图再找到些关于厉行知的信息。
可惜没有收获。
他又输入赌场两个字,跳出来的许多链接标题都很触目惊心。
什么赌博输得倾家荡产,跳楼自杀。
什么还不上赌债,被砍掉胳膊。
什么赌场小弟离奇失踪,发现后已经变成骨架。
所有与之有关的事情,都像一滩腐臭的淤泥,肮脏又恶心。
他不禁怀疑,当初如果没有被周云恩追着逼着走上正道,而是一意孤行地报复了顾长宏,然后独自跑到大城市的话,他也会像新闻里的赌场小弟一样,从事着见不得光的台面,最后死得无声无息。
是她给了他站在阳光下的资格。
顾银杉关掉电脑,转身躺在她的床上。
她用过的东西他都没有收起来,摆放在原来的位置,有空就打扫一下,仿佛她会像以前一样突然推开家门,往沙发上一躺,抱怨他怎么还没有做饭。
顾银杉抱住她的枕头,嗅着残留的洗发水香味,进入了梦乡。
翌日他没去公司,所有分店都不能营业,去了也是面对一地狼藉。
晚上与周云恩通话,即将挂断时他问:
“你能不能对我说一句话?”
“什么话?”
“加油。”
周云恩莫名其妙,“为什么要说加油?你要参加比赛吗?”
“你对我说就行。”
“好吧,加油!干巴爹!”
“什么?”他没听明白最后一句。
“我同学教我的,是日语里加油的意思,嘿嘿。”
顾银杉笑道:“我挂了。”
“嗯。”
他收起手机,抬头看着眼前的建筑物金宫会所。
这是一栋隐藏在闹市里的房屋,周围被高墙挡住,只留下一个狭小的门,和门上不起眼的字。
他准备进去,却被人拦住,冷冷地问:
“有预约么?”
“我来见厉行知。”
“这边请。”
里面的结构像迷宫,绕来绕去,最后在一个装修低调却奢华的房间里见到了他。
他还是那日的模样,长相平平无奇,但衣服应该是定做的,十分贴合身体,以至于硬是衬托出一股儒雅内敛的气质,正坐在长桌后面,慢悠悠地泡一壶茶。
“坐。”
听见有人进来,他头都没抬,示意了下对面的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