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书面无表情,半张脸都陷在阴影里面,抿直的唇瓣,绷着冷冰冰的弧度,他平静的拆穿了现实,以为他不知道的现实:“你以为你是怎么出生的?”
“你有资格居高临下的在这里指责我吗?”
“你有资格为她出这口气吗?”
“就连你,都是不受欢迎的。”
“沈在,我们是父子,我们是一样的人。”
沈在点点头:“我知道我是怎么出生的。父亲,我知道妈妈不想要我。”
“我承认我错了。”
“您呢?你错了吗?”
沈知书依然不觉得自己有错。
他眼神漆黑,“你不会明白的。”
“我和你母亲,从小就认识,人人都说我们是青梅竹马,以后是要结婚的。”
“她小时候,是我照顾着长大的。”
“她原本就该是我的。”
沈在了解他父亲的固执,他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冷静的拿出了手枪。
沈知书看见他拿出手抢,也不觉得意外,脸色都没有任何的变化,冷冷的、淡淡的,好像被用枪指着脑袋的人也不是他。
“我说了,你很像我。”
沈在沉默了几秒,“父亲,我和您不一样。”
他只是、太缺太缺爱了。
他没有那么贪心。
只要母亲肯给他施舍一点点,就可以了。
他的父亲太贪婪了。
恍惚中,沈在仿佛也看见了他的母亲,在对他笑。
她像照片上那个青涩的、腼腆的、又漂亮的小姑娘,扎着两根蓬松的小辫,白白净净的小脸上灿烂的笑容。
山野之中,阳光明媚。
她像迎风开着最明艳的那朵花。
沈在眨了眨眼,这个画面又在他的眼前消失不见。
下一秒钟,一声枪响。
沈在亲手杀死了自己的父亲,他知道即便是这样,也于事无补。
妈妈也不会原谅他,他还是不讨喜欢的小孩。
但是没关系。
他本来就做错了。
他本来也该死的。
沈在开完枪,好像也没有了力气。
他的眼泪,在枪声响起的那一刻,猝然落下。
不知道是为谁流下的泪。
手枪上有消音器,将声音隔绝在外。
连护士台都没有听见声音。
沈在面无表情离开了医院,莫约半个小时之后,VIP病房里传来惊声尖叫。
其实,沈知书的神色看起来很平静,好像在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医院顿时乱成了一锅粥,紧急报了警。
沈在回到母亲的房间,躺了很久很久。
他买了晚上飞回国内首都的机票,他想,不管怎么样,他都得先把母亲送回家。
只是沈在还没出门的时候,他那个烦人的哥哥却找了过来。
母亲跳楼身亡的消息,当时并没有人通知他。
傅落池甚至还是在报纸上看见的新闻,他的同学都在议论这件事。
他只听到“沈太太”“跳楼了”这几个字,脑袋就开始眩晕,努力安慰自己只是一个巧合,只是相同的称呼。
可是手已经不受控制的夺过了同学手里的报纸。
傅落池那天才深刻体验到什么叫当头一棒,重重砸在他的后脑勺,四分五裂。
沈在迎面就被人砸了一拳,他的哥哥提起他的衣领,眼眶猩红:“你是不是疯了?!”